着:“我平日有时会吃茶提神,不过这半夜时候,就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吧”
南宫戍抱着手炉,呆呆看着顾宛之忙活。
顾宛之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走过去在他脑门轻轻一拍,道:“小子摔傻了?”
“没有。”南宫戍摸着自己额头的地方,回答道。
那一拍,顾宛之微凉的手那么轻轻一触,他只觉的身上蓦然酥酥麻麻的,只顾着傻笑。
借着屋里的灯火光亮,仔细看着顾宛之的气色。确实好了,没再病,他心想。
“大冷天怎么穿得这么少?”顾宛之问道。
“我做噩梦了。”
“什么梦?”
“梦见你又病了。”
顾宛之搅动着水,没搭话。
南宫戍耳力好,入院的时候就隐隐听着有鸽子的“咕咕”声,此时乍然想起来,便问:“你养了鸽子?”
“嗯。”
“为什么养鸽子?”
“随性养的,看它们出去飞一飞,也有些生气。”
“我以为你养来传信呢,不如给我带走两只,留着给你传信”
“又胡说了”
“你就说让山鹰鹞子叼走了。”
“你怎么知道,以前就让鹞子叼走过,前两天,不知道是不是那鹞子得了便宜,又来叼走了一只鸽子。可恨我们什么合用的工具都么有,也不能阻拦。这些鸽子不放出去飞也不是,放出去飞也不是”
“也许是冬天饿极了也未可知。”
“都是可怜。”
“佛祖割肉喂鹰,你不是打算效仿吧?”
顾宛之一笑,也没接他这胡话。水开了,顾宛之盛出一碗,递给南宫戍。自己转身去看烘着的衣服。
南宫戍看着那青瓷的茶碗,道:“这套茶具倒别致。”
顾宛之边理着衣裳别说:“左不过是送来什么我就用什么罢了”
“你不喜欢?”南宫戍追问。
“这套茶具瓷质细腻,做功考究,十分难得的,只是本已做了八棱之形,又何必再配以莲花纹样?殊不知一味求造型奢华别致,却失了质朴。”
“经你一说,倒真是如此。”南宫戍顿时觉得顾宛之说得对。
“其实我又懂什么,只是喜欢朴素些的东西罢了”顾宛之摩挲着南宫戍那件吉贝的衣裳,其上暗纹密织,可见考究,寻常贡料都没有如此织工;他去理那件饰铁件的腰带时,愣了一下神,看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又看看下角善金局的落款顾宛之苦笑一声。
南宫戍听他笑了一声,问道:“你笑什么。”
顾宛之回身道:“我看你这腰带上的人物有趣。”
这腰带原是南宫戍得意的玩意,他特意使金器名家做这玄铁带饰,本就是戏谑,见得了顾宛之的夸奖,不由得高兴,一时忘形道:“你喜欢给你也无妨。”
“我就不夺人所爱了。”顾宛之又轻轻放下了。
南宫戍黯然想道:怎能留下自己的东西在这里,是糊涂了
那件衣服本来不是很湿,稍微换换位置,眼见着就烘干了。
顾宛之拿起衣服,递给南宫戍。
南宫戍穿在身上,不由道一声:“好暖和!”
顾宛之微笑地看着他,在一旁把腰带递过去。
南宫戍没有接,只是狡黠地笑着,伸开手,等着顾宛之来给他系上。
顾宛之愣了一下,淡淡笑着把腰带放在一旁,转身去添水了。
讨了个没趣,南宫戍只能自己系好了腰带。
“帮忙系个腰带都不肯,你还真小气。”南宫戍抱怨道,“我自己系好了,帮我看看,正不正?”
顾宛之回头看去,南宫戍今天没有穿夜行衣,一身白衣穿在身上,灯光底下显得气质斐然,但腰带却果然是系歪了的。
他回身去给南宫戍调了一下,说:“又不是小孩子,怎么系个腰带都系不好”
“故意的呗。”南宫戍玩笑道。
顾宛之听这话脸色一冷,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南宫戍看在眼里,只是道:“你好好休息,保养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说完,他整了整衣服,掀起门帘出去了。
顾宛之追了一步,再掀开门帘看的时候,南宫戍已经站在假山顶上,朝着他回身一笑。
月光如雪,雪如月光,一个穿着素色的少年,就那么一笑,仿佛月更明,雪更洁。
转瞬间,又乘着一阵风,消失在夜里
顾宛之回到房中,坐在桌边,痴痴看着开水滚动。
满屋都是那少年的味道
南宫戍在一路之上,总觉得那院子里好像少了些什么,想到半程,才想到顾宛之那房子上少了匾额。
原来那匾额是什么来着?
他也从没仔细注意过,就想不起来了。
南宫戍这一走,就是半个月,眼瞧着就快进腊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