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店里所有的菜价都不超过五元钱。这是蓟原下岗职工的独创,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如果超过五元的价钱,人们吃不起,饭店就得关门了。
饭菜廉价,小店倒是很干净。特别是看见白雪和林大爷这两位地方的头面人物在场,店老板使出了浑身解数,天气正值三九,吃了热呼呼的汤菜,心情十分舒畅。于是,在这张寒酸的酒桌上,我饶有兴趣地听林大爷讲述了卧地沟棚户房的历史。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是,我从林大爷口里,再次听到了杨健的名字,使我对这位名震北辽的官场大鳄有了新的认识。
从此,因了这次炸尸事件,我与卧地沟结下了不解之缘,卧地沟棚户人家的故事,伴随着一场惊天动地、扭转亁坤的巨变,改变了我本来早就被设计好了的生命轨迹……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97章 棚户房史话
别看卧地沟这儿破烂烂,当地人却常常为这儿悠久的历史而自豪:“当年,还没有蓟原市,就有我们卧地沟了。”
林大爷喝了第一杯酒,就兴高采烈地向我炫耀起来──是的,卧地沟在地图上的出现,是与蓟原煤矿的开发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当年,日本人在山后开发蓟原煤矿,卧地沟这儿就成了矿工住宅区。祖祖辈辈,延续至今,这儿住的还是矿工。蓟原市政府几次大搞新的市政规划,试图想把破破烂烂的卧地沟从市区的版图上抹掉,却始终未能得逞。今天,沟口的路标上,依旧赫赫然地写着“蓟原市卧地沟街”几个大字。
卧地沟的市区资格虽然很当老,却始终也没有建成城市的模样,别说城市的高楼大厦离这儿是那么遥远,就是自来水、路灯这些城市里标志性的设施,卧地沟街也不完备。住在市中心城老百姓一提起卧地沟,都称这儿是贫民窟。
官方的称呼倒是文明一些,他们给卧地沟取了还算文雅的名字:棚户区。
棚户区的名字,倒也符合卧地沟历史。20世纪初,蓟原煤矿矿刚刚采掘,从四方招来的矿工就睡在卧地沟劳工房大炕上。后来,他们娶了媳妇儿,成了家,不能再睡大铺了,就在卧地沟后面的山上砍几颗树,搭个棚子,一家人住在里面,可谓地地道道的棚户房。当时,有些讲究的人家为避风雨,就在附近化工厂的臭油沟里捞些漆油涂在顶棚上,被人们称为麻油房。实际上还是个棚子。矿工们在这些棚子里住啊住啊,一直到了蓟原解放,建立了新中国。党和政府才将这些烂棚子一一推倒,为矿工们建起了砖瓦结构的新住宅。
从麻油房搬到窗明瓦亮的新屋子里,人们感觉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于是,卧地沟的称呼易名,过去的棚户区,变成了工人新村。
要说棚户区的再度冠名。不能不埋怨当时的口号和政策。本来,自打煤矿恢复生产,国家就做出了建设矿工住宅楼的计划。可是,先生产、后生活的激进思想让一些领导者把心思都用在了增加产量上,矿工的住宅楼一直也提不上日程。到了七十年代,矿工们的第二代已经长大了。家里人口少的,孩子结婚后就挤在家里,人口多的,家里挤不下,就在老房子墙上掏个洞,弄两根木头塞进去,木头上搭些油毡纸石棉瓦棱之类的东西覆盖一下,这一头,再垒几块砖或者是到矿里找来个铁架子什么的将木头支住,于是,一个寄生在旧房上的棚厦子便搭成了。后来,结婚的年轻人人越来越多,卧地沟的棚厦子也越来越多。到了21世纪,住棚厦子的人数已经超过住房子的人数了,所以,官方称这儿为棚户区,倒也不冤枉他们。
表面上看,破破烂烂的卧地沟一片狼籍,并不让人看好。然而,卧地沟也并非一文不值。先说这平展展的一片住宅区,房子虽然破,可地形是平坦的,况且自上个世纪初已经通了水、电、汽,这地皮早就是开发多年的熟地了。再往山上看,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柞木林,也曾经让不少房地产商垂涎。去年,台湾来了一位姓季的先生,要开发卧地沟,拟建设一片林中别墅。这件事,他已经通过“台办”与李市长打了招呼。然而,正在运作时,半路上杀出个“房利”公司,不由分说硬要撬行。说是要代政府搞房产开发,解决棚户区百姓的住房困难。“房利”公司口号响亮,社会、人际关系也弄得明白。他们依*市建设局局长杨健,四方游走,多处打点,终于在招标中拔了头筹。可怜台湾那位张先生,虽然财力雄厚,只因初临大陆,两眼一抹黑,识不透官场的层层黑幕,最后,不得不挟了几个亿的资金落败而走。
房利公司要扒掉卧地沟的平房盖楼房,按理说老百姓应该高兴才是。按照建设周期,百姓们现在早就该搬进新楼了。可是,世界上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开发商心里想的,与老百姓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这些卧地沟的老住户,大都是五十年代参加工作的老矿工。多少年来,他们天天想、夜夜盼望的是政府出资建楼,让他们免费换住楼房。而开发商想的,是要赚钱、赚大钱!他们之所以看中卧地沟这块地方,决不是发慈悲,改善百姓们的居住环境,而是想在这儿拣一个大便宜。他们早就了解,卧地沟40多万平方米的住宅面积,真正有合法手续、能拿出房照来的也就是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