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路在早读课上发呆,面前摆着的课文全都变成他胡思乱想的由头,他想起曾经在杂志上读过一首诗:爱是一个光明的字,被一支光明的手,写在一张光明的纸上。又想起除夕那天,聂亚诚甚至在指责路贞的不轨,可他不也为了逍遥快活,背叛了他的婚姻,枉顾他的儿女。
他觉得可笑,世人唯爱赞颂爱情的忠贞,但所谓的忠贞的爱情靠近了看不过是一方的伤害,另一方的矫饰。
聂亚诚是在三天后才回到家,那天傍晚他亲自下厨做饭,而后又打包饭盒送到聂路的学校,带着讨好的神色和聂路说话。
儿子,这几天吃苦了,老爸烧了红烧rou,给你盛了一大碗,你带去和同学分了吃。
聂路闻言,抬眸深深地看了他的父亲一眼,而后语气冷淡地回他:知道了。
聂亚诚本就心虚,但又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孩子应当不晓得,他只当这是聂路的小叛逆,也没放在心上。
饶楷阅交第二任男朋友时,林谷俞又胖了三斤,但抓横向发展的同时,竖向发展也不能忘。林谷俞虽然胖了,但也长高了,他现在比路荔要高一个头。他们俩坐在Cao场上一边舔着碎碎冰,一边数着路过的情侣有几对。
当数到第二十七对时,林谷俞把另一半没吃的碎碎冰送给了路荔,并向路荔提出了恋爱申请。
不过,路荔拒绝了,理由其一是她不喜欢菠萝味的碎碎冰,其二是她还没有来月经。她把来月经当作是长大成人的标志,秉持非流血不恋爱的原则,静静地等着自己成熟的那一刻。
到了夏末,学校开始组织人员参加世界数学大赛选拔赛,路荔又开始不眠不休做题,有时候一天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她的大脑在快速地运转,分不出丝毫Jing力给吃饭喝水之类的事,不过觉还是要睡的。当路荔累极了就趴着课题室的桌上睡,睡到四周的灯全都熄了,路贞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去学校找她,再把她背回家。
那是她那段时间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她常常搂着妈妈的脖子,闻她身上的味道,再黏黏糊糊地和路贞撒娇:妈妈,好香啊。
路贞也因她的话心里满溢酸软,她既怨她的父亲,又舍不得她和聂路。路贞转过头,蹭了蹭路荔的头发,柔声地回她:睡吧,嘉宝,妈妈在呢。
路荔在高压状态下仍然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生长痛,大腿、小腿时不时地痉挛与酸痛,最难受的时候连觉也睡不了,连带着发作了几次偏头痛。路贞开始每晚给她按摩热敷,带她去医院检查,开了几瓶钙片,吃了也不管用。
又带她去检查,大夫只得告知他们:小孩长身体呢,都是这样过来的。
选拔赛开始前,校内BBS上爆了一个热帖《清大小奕霏和体院、经管院的男生3P视频流出,速取》。帖子的回复评论足足有一百多页。
我艹,少年班的那个?
她成年了吗?玩着这么大?
高智商sao女果然不一般,吾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菩萨妹妹,可怜可怜哥哥吧!
我申请加入战局。
我鸡儿大,我先上。
风言风语传到路荔耳中的时候,饶楷阅已经办好了休学,被她父母带回了家,论坛上的帖子也被删了个干净。她还没来得及见上饶楷阅,选拔赛猝不及防地只剩下半个月时间。
路荔也愈发地沉默,连林谷俞也不像平常那样话痨,少年班突然被捕捉进一张怪网里,网里的人越紧绷,网也会跟着紧绷,把所有人束缚在一起,全都透不过气。
路荔在倒计时一周的那天选择给自己放个假,她早早地从学校回家,她现在已经能从容地在大都会里过马路、坐公交地铁,偶尔还会帮来旅游的外国人指路,不再是那个坐公交都要抓着哥哥的衣角的小孩了。
路荔回到家时发现客厅亮着灯却没有人,她走到妈妈的卧室门口,正要推开,却发现门根本没关。她顺着门缝,看见她的妈妈依偎在章景行的怀里哭泣,而章景行也搂着她的胳膊,床头灯是低明度的暖黄,映着他们俩人的脸,看上去竟有些温馨。
路荔什么也没说,回到自己的卧室,牙也不刷,脸也不洗,衣服也没脱就钻进了被子里,她仍然在被生长痛折磨,从小腿肚到小腹,疼痛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她半梦半醒间好像回到了辽城,回到了供电局家属楼,她坐在楼道上,数着台阶等哥哥放学,等爸爸下班,又瞬间飞到了乡下,nainai用着大浴盆给她洗澡,笑话她怎么不长小鸡鸡。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妈妈的子宫,蜷缩在妈妈的身体,她好像听到了谁在叫她的名字,原来在她鸿蒙未开意识混沌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有人爱她,呼唤她。
嘉宝,宝宝,快醒醒。
嘉宝,醒过来。
路荔终于从梦魇中挣扎着醒来,她睁开眼,看见的是她的妈妈。
宝贝,你来月经了,恭喜我们嘉宝成为大姑娘。路贞轻轻地抚摸路荔的前额,早上过来看到她身下一片血迹时,她吓得不敢呼吸,看着路荔紧蹙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