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细雨,从透明的玻璃窗往外头看,一只雀鸟停在白果树上避雨,用鸟喙梳理散乱的羽毛。小小一方天地,便能护得一片安宁。白云清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雀鸟便收回了目光,视线停留在书写的信纸上微微一凝,复又提笔继续写下去。
这是一封留给自己的信,从过去到现在及未来都规划安排好了。他还在信中提到老家的风景,很想再去看一看,瞧一瞧,也希望晚年在青山绿水的乡下度过。养一只解闷的鹦鹉,养一条看家的土狗,养一群活泼的小动物
苍白的手指写到最后已然握不住笔杆子,微颤地抖起来,从心脏处传来熟悉的疼痛。白云清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从娘胎里带出的老毛病了,遗传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是一个药罐子。
桌椅碰撞声响过后,木质背靠椅倒在铺满绒毛毯的地面,发出略沉闷的声响。晚风顺着窗户缝隙打进来微微的雨丝,洇shi了信封的一角,昏黄的灯台照亮着一小方天地,沉默、安静。
白云清自小便是温和沉默的性子,长大后是温柔内敛的青年。每次疼痛过后的眼眸,一片清亮坦然,坚韧而不弯折,像一棵冰天雪地里的青松,迎难而上。
清晨,窗外鸟鸣阵阵,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倒在绒毛地毯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皱眉揉着额头,一只手下意识抓在胸口的位置,等了等,呼吸一片顺畅。
白云清讶然低头看去,发现身上的衣服宽大了些许,少年人的身体劲瘦挺直,身高腿长。白云清不知想到什么,走到衣帽间的全身镜前,怔怔然看着十八岁刚成年的自己。
镜子里的少年皱起细弯眉,眨着shi润的圆杏眼,搭配得宜的俏鼻尖,抿着润润的水薄唇,失了血色。
白云清手掌附上左胸口,感觉那里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书桌上的信封不见了,留下一只碧绿色的茶碗,窗外打进来的阳光凝成金色细线在茶壁周身缓缓流动,映照着温暖的色泽。
白云清拿起茶碗细细瞧着,暖意透过茶碗流窜进四肢百骸,感受着胸腔里平稳的跳动,一下一下,令人安心。
本就清润的眉眼染上笑意,眼眸里盛满星星点点,里头是一片璀璨星海,承载着亿万星空。
“高兴吗?”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在脑海,似乎也感染了白云清的喜悦,带着笑。
“嗯,谢谢。”白云清道,神色比以往都要认真。
“唔我要睡一会儿”
“好。”
白云清知道他累着了,便转身进入盥洗室清洁个人卫生。衣帽间的衣服款式尺码有好几套,洗漱完毕后,白云清挑选了一套宽松版的休闲服,颜色款式极为简单,洁白的上衣与黑色的休闲裤。他习惯性的在里面套上一件黑色背心,整理完毕后拿起一个黑色皮夹、一串钥匙,白云清准备去街上吃早饭,然后逛一逛古玩街。
安城是一座小城,早市是一片繁荣而热闹的景象。张老头包子铺刚出炉热气腾腾的包子,十几年的老手艺,包子铺前排了一段不短的队伍,老客尝的是熟悉的味道,坐在小桌前,欢声笑语的男女老少,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元丰茶楼里传来一段咿咿呀呀的二胡,临窗而靠的老先生,穿着一身儒衫,跟着二胡的曲调一阵摇头晃脑,品着清茶,闭目享受。隔了几个街位的铺子是济源堂的糕点铺子,各有特色的名糕甜点,散发着清幽甜香味儿,馋得小儿扯着大人的衣袖不肯归去。
热闹的早街,来往人流穿梭如织,白云清在包子铺吃完早点,随着人流走在琳琅满目的街道上,左拐右拐地走了一段路,来到西区边上同样热闹的古玩街。
西区古玩街,位置奇特,再边上就是郊外。一条大河分离两岸,站在二楼临窗靠河的窗户上,能看到一片青绿的农田,一条平坦的小道,通向对岸的村落。
早七十年前,安城河发大水,淹了农田,泡了一层楼高的屋子。一个月后洪水退去,留下遍地残骸,发肿泡烂的尸体、破败的房屋,还有沉底冲上来的金银铜器
第一个捞起金银铜器的领头人,同样捞起了盗墓行当里头的死人财。外来人到安城称它为古玩城,真真假假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古玩界里头的掌眼闻风而来,安城名气大燥。
白家八代单传,轮到白云清则刚好是第八代。家族病史中太nainai患有遗传性的先天性心脏病,是在婚检前查出的病,白家人重情,太爷爷非她不娶,成婚那天,太nainai是哭着嫁进白家门的。
白家第五代当家白西华,带着新娶的媳妇儿刘氏,搬进安城的第一年,安城便发起了大水。从水底捞起来的死人财,白太爷靠着这把洪水发了家,在安城安家落户,金银铜器全变卖了去,留下一只茶碗当家传宝。
白西华的儿子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读书认字,海外留学,回到安城借着白太爷的关系人脉,也算是站稳了脚跟。白言恩是白云清的爷爷,小孙儿出世后查出病因,云清的双亲早年离世,白nainai身子骨弱,在一年冬天也去了,白云清三岁之前的记忆一场高热烧没了。白爷爷带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