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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凤芝兰,承天之祐,是为麟祐。
这名字是高宗给李炤起的,他生得漂亮,小时候白白净净又聪明伶俐,很是讨人喜欢,皇祖常把他抱在手中教他认字,也独独赐给了他这个小字,连太子都没有。
三岁开蒙,六岁入国子监,国子监的先生都道七皇子兼资文武,有超世之才。
但李炤只是永王,并非太子;李炤也十分清楚父皇与他母妃向来不和。
皇帝对李炤的才学不置一词,只笑眯眯地对他说以后要好好辅佐皇兄,于是他韬光晦迹,甘愿当个闲散王爷。
如此一来,李炤的闲暇时光也就多了起来。
夏至这天,他闲来无事,递了帖子请崔家兄妹们去城外赏景喝茶。
大姐姐崔锦歆九月出阁,近来只在闺房里绣花,而大哥哥崔锦垣刚领了户部侍郎,新官上任,杂务繁忙,这样便只剩了二姐姐崔锦瑶和明熠前去。
两驾马车都是永王府上来的,这车夫话极少,只说了句四娘子坐好了,便扬起马鞭驱马,马车徐徐地驶在街巷,出了城速度快了起来,城外的路坑洼不平,不知颠簸了多久,才到了京郊一处林子。
明熠被琴露扶下车,见崔锦瑶还没到,她找了一片Yin凉处等二姐姐。
今日碧空万里,夏至的天已热了起来,阳光直直地洒下,落在树荫的缝隙形成一片斑驳,她见林子旁边的湖面也泛着波光,微风荡漾起盈盈的湖水,像是有满湖的碎金子;湖的南面有一方六角亭,远远地看见凉亭里有四个人。
大约是注意到明熠了,亭子里有位小郎君对着她招招手,跑出来迎她。
到她跟前了,这位小郎君撑着膝喘着粗气或许是跑得快了,他额前已出了汗。
不知郎君怎么称呼?明熠先开了口。
小郎君直起身,咧着嘴露出一颗虎牙,笑眯眯说:二...?这句二姐姐没喊完他就愣了,这不是崔锦瑶呀。
随即,他的脸涨红了,哎?可、可是四妹妹?我是裴思安,在裴家行五。
裴思安的样子十分窘迫,明熠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她憋着笑点点头,脆生生地说:原是五哥哥,我是明熠,
崔锦瑶这时候到了,看见裴思安和明熠了。她人还没下马车,只听见她气冲冲地往这里喊:裴思安!你是不是在欺负我妹妹!
也不怪崔锦瑶冤枉人,裴思安和崔锦瑶算是青梅竹马。他小时候无恶不作,是安仁坊里的小霸王,恶行包括但不限于小时候把崔锦瑶的新裙子弄脏,扯她辫子等等。他比明熠大一岁,和崔锦瑶同岁,两人为此还冷战了好长时间,因为裴思安不乐意叫只比他大四个月的崔锦瑶姐姐,后来倒是乖乖改了口是崔锦瑶用武力制服了他。
崔锦瑶快步走过去,裴思安低着头,不敢看明熠,他耳朵都红了,嘟哝着:我才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哼。崔锦瑶睨了她一眼,拉起明熠就走。
崔锦瑶这一声倒引了凉亭里的人注意,李炤放下棋,抬了抬下巴,你弟老毛病又犯了?
欺负女孩子的老毛病。
裴思远不以为然:他早就不那样了。继续下棋啊,我要赢你。
李炤复又看着棋盘,思索一会儿落了子,便撩袍子起身,刚要走,步子顿了顿,扭头跟他的贴身护卫空山说了句什么。
这步棋下地极好,直接把裴思远将死。
麟祐,你这可就没意思了。裴思远摇头笑笑,也离了座。
李炤和裴思远走到明熠他们那处,因崔锦瑶已经向明熠介绍过裴思远,她们就一齐向两人行礼。
二妹妹,四妹妹多礼了。说罢,裴思远伸手弹了下裴思安额头,裴思安竟也没生气,捂着脑门小声嘀咕着:哥,你弹我干嘛,又恭敬地喊李炤,七哥。
裴思安表情极不自然,倒让裴思远想起一桩旧事这崔家四小姐,好像就是父亲早年为弟弟求的亲事,不过被崔家老夫人拒了。
李炤嗯了一句,妹妹们可要骑马环湖?
崔锦瑶连忙摆手,不是因为她不会骑马,而是今日日头晒,她宁愿在凉亭里喝茶吃点心。
裴家兄弟也对这件雅事兴味索然,便也去了凉亭下棋。
空山这时牵了匹马来,这只小矮马棕色的毛发在阳光下光亮水滑,明熠两眼放了光,跟着叫李炤七哥哥,七哥哥果然是天底下最守信用的人!扭头又对琴露说,琴露,你跟着二姐姐他们去玩儿吧,我得学骑马了。
琴露颇为担心地看了一眼,边走边说,那婢子就先在一旁等您,娘子可要小心。
李炤牵过马辔来,拉住小矮马问明熠,自己能上去么?
这马才到李炤胯部,可明熠走过去,竟到了她腰间。
明熠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上去,只说我能的,可踩着马镫上了三次都跨不过去,她刚要试第四次,只听到一句嘉嘉,失礼了,身上突然一轻,就被抱着上了马。
仍旧是那股松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