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被七手八脚抬入偏房,他刚躺到床上,随行御医就到了房内。
老医者放下药箱,往小福子腿上看了看,顿时明了。
王爷的手笔?
小福子白着脸点头。
王爷好箭法!医者大笑两声。
这、这还好?小福子欲哭无泪地望着自己那涓涓流血的伤处,一箭就把我的腿射瘸了。
没想到,御医笑得更高兴,他按着箭矢,另一只手按着他腿上的骨头:瘸不了。这箭扎在你rou里,半点都没伤到骨头,待拔了箭,敷了药,过上一两个月,你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啊?不光是小福子,几个侍卫也伸着脖子发愣。
御医摇摇头:要不我怎么说王爷箭法好呢?
小福子两眼放空,他原本还想着自己要把命交待出去,没想到王爷只是废了他一条腿,再到如今又听御医说连腿也好好的,短短一个晌午的时辰经历大起大落,心头涌上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御医已将他的伤处擦干净,猝不及防将箭矢猛地一拔!
再怎么不碰骨头,也是实实在在的利器进了rou里,这猛然一下,小福子是彻底疼晕了过去。
平时跟他尚算要好的侍卫连忙凑过来,问御医:小福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正好趁这功夫上药。御医的手很稳,接着热水给小福子擦拭伤口,又将渗血的地方包扎。
侍卫看小福子还有气息,也松了口气,他重新站起身,却见姬秀不知何事带着听雨也过来了,此刻正站在屋檐下,纷繁的大雪在他背后悄然而落。
王爷!屋里的人喊道。
姬秀进了屋,也不多问,只盯着那支箭看,良久才喊:听雨!
听雨走到他跟前,姬秀指了指:把这个给朝中八百里加急送过去。
椅子上放着还未来得及扔掉的箭矢,带着淋漓血迹,听雨呆了呆,立马招手叫来两个下人,嚷嚷:快,都包好了,连夜赶路送到朝中。
说到这儿,听雨才打了个愣,又问姬秀:王爷,给谁送?
你猜是谁让小福子来多嘴的。
听雨猜测:只有丞相那个老顽固
满朝文武如今又听谁的?
这回听雨懂了,朗声对下人道:把这箭保护好了,一滴血迹都不能少,赶紧送去帝师府上,快去。
待他忙前忙后,折腾完这些烂摊子,听雨正要找王爷,却发现姬秀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听雨站在原地看着大雪,沉沉叹气王爷啊王爷,脾性真是太像先太妃了。
这场雪三日后才停。
冬季的暖阳来之不日,雪水消融后,阿满跟府中其他几个姐姐在花圃中打理杂草。
说是打理,其实就是闲聊,这个府邸不大,除开姬秀偶尔过来住的主院,就只有两个小院子,和一处下人厢房。平日就有人清扫,院子里很周整,只不过前几天下大雪,几个姐姐待她出来看看有没有冻死的花草。
姬秀卧在老松树上昏昏欲睡,听到下头几个丫鬟叽叽喳喳说话,他略微不耐地睁眼。
底下有个皮肤微黄的丫鬟,穿着不大合身的新衣裳,细软的头发卷成一个髻堆在脑后。她的脸上两坨红晕,一看就知是先前冻出来的,姬秀正暗道这丫鬟哪里怪怪的,下头的阿满已开了口。
我没读过书呀,春姐,阿满并不知高高的松树上有人,她继续跟身边的春杏闲聊,家里的钱都拿去养弟弟和哥哥啦!
春杏拔起一株枯掉的花,惋惜:没事儿,你以后住在府上,我们教你。
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春杏擦了擦手,就不是为了你,为了王爷,也得教你读书识字,总不能丢他颜面。
阿满在府上住了几日,一直没见过那天救了自己的王爷,她看着地上的杂草发呆。
真好,这样的日子我从前都不敢想。
这有什么,待王爷回京,这府上就彻底闲了。莫说是教你看书习字,就是一同去蹴鞠捶丸都使得。
王爷要走?阿满急了,我还没当面谢过他
嘘!春杏朝她嘘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王爷,他一时心好能救了你,也能一时心不好把你给春杏抹了抹脖子,没把下面的话说完。
阿满听懂了,点头:我知道,外面的人说王爷脾性不好,动不动就把人给砍了。
那你还想当面谢他?
他是恩人嘛!
春杏噗嗤一声:你也想那样?她摸着脖子,做了个死的手势。
阿满与她玩闹,也摸着脖子,两眼往上翻去,作出个要死的鬼脸。她睁大眼,脸也向上抬了抬,与倚在大松树上的姬秀撞了个正着。
姬秀好整以暇地靠在古树的树干上看她,一只手抵着枝叶。他雪白的发落在檀紫色的衣领前,连睫羽都是怪异的白色,琉璃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阿满,Jing致的面孔泛着苍白,神情不大愉悦。
阿满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