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泓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不愿意?
程璐是愿意的,她暂时没有跟易泓分手的想法,他若能耗下去,她乐意奉陪。只是,她不相信易泓会轻轻放过那件事,那要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他对程璐的问题毫不意外,淡淡地说,你不想删可以,以后跟他联系要告诉我一声。
果然,他还是很介意严柏宇的事,不过这回比较聪明,用了招以退为进。可能他自己也明白过来了,要程璐不联系严柏宇是不可能的,与其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跟她闹别扭,倒不如牢牢掌控住二人关系的动向。其次,他的建议是探路石,用以试探程璐的态度,这个条件听起来没有先前的那么强硬苛刻,假如程璐对他的感情深厚到了一定程度,那她肯定会答应。
程璐和他对视,二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微光,那光犹如浩瀚宇宙中的彗星,带着一腔孤勇,毅然冲向太阳系中最大的行星。
她勾唇,你想管住我吗?
易泓不置可否,你已经管住我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厌倦单方面的无限付出,所以,和好的真正条件是要她低头一回,别让他承受那么多的不安。但程璐显然不太接受这个条件,她喜欢自由,和他谈恋爱,为了这一晌贪欢,属于她的自由边界早就缩窄不少,她不愿再退。
她闭上眼睛,用沉默作为回答。
易泓有想过这个结果,却没料到她那么决绝,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他开始怀疑,程璐对他是不是连喜欢都没有,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吗?
程璐是醉了,不是傻了,她不吃这一套,将问题抛回去,你在绑架我,为什么你眼中的喜欢总和占有控制相等?我们相互喜欢,彼此自由,才是最好的选择。
控制?易泓反复品味这个词,嗤笑一声,我没有打压你,更没有禁止你做任何事。要求你和他断联系,不是控制和占有,那是你应该履行的责任。
他所说的是关系存续期内保证不移情别恋的承诺,谈起这事,程璐肯定对他有所亏欠,可一码归一码,她睁开眼睛,质疑道,我的行为并不构成实质意义上的出轨,再者,我们的约定不包括你可以以此干涉我的交际。你就不能信任我吗?
易泓讽刺道,你都对别的男人动心了,却要我无条件信任你?
程璐的视线自他脸上移开,他也坐回主驾驶,开启自动驾驶模式,满脸都凝结着无形的冰霜,五官似是被冻住了,散发着冷意。
她揉揉额头,她受够了这样鬼打墙似的在通一个话题上转圈圈,酒意上头,说话的语气逐渐显出火药味,那不更能说明我可以控制我自己吗?你要是非抓住这点不放,咱俩不如算了。
易泓闻言,藏在心底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他唯有一动不动地坐着,涌动的情绪里包含难过与悲哀,他对分手这个话题避之莫及,而她可以信口拈来。此时此刻,他竟然很羡慕程璐那没心没肺的性格,和她相比,他的卑微和执着像个笑话。
分手是二人共有的终极筹码,既然程璐先一步拿出了它,那摆在易泓眼前的选择剩下两个,一是如她所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二是分手。
他默然,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可她那么决绝,也许先爱上的人注定处于下风吧。
他问:你是认真的吗?
其实程璐说出那句话后,有点后悔,她当然知道分手是一个禁忌词,不该轻易谈论与其相关的话题。但易泓这么逼她,她不想陷入无穷尽的争吵当中。当然,她敢这么说,也是因为笃定易泓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
车内的气氛不太融洽,她偏过头看车窗外的景色,天色渐沉,黄昏降临,瑰丽的晚霞晕染开白色的云,郁郁苍苍的林木飞速略过,浅绿和淡红相接,犹如亮丽的水彩画,这样壮丽的景色在此时的她眼里却显得十分苍白。
她没有应答,良久,才说道,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能相信我,那我们分手吧。
等待答案的易泓听到她坚定的回答后,紧绷的肌rou顿时松懈,他心里的某个猜想被证实,给他带来的除了难过,还有释然。
他回头看她一眼,行。
简单的一个字,在程璐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她从未想过,亲耳听他说出这个字,心脏会如被蚂蚁噬咬般难受。她垂下眼皮,说不清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只一味地回忆以往种种,而后发现她难以否认的真相是,她确实舍不得他。
易泓不再看她,改为手动开车,望着前方的车流,若有所思。这一切对他而言,显得不那么真实,似乎是一场出现过无数次的梦,突然在现实里实现,令他感到莫大的空虚和迷茫。
他曾经很想爱她,如今也渐渐爱不动了。
两人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沉沦,程璐恹恹地出声,我要回家。
易泓也没问她想回的是哪个家,低低嗯了一声,调整航终点。
车辆疾驰,程璐的头靠着窗,浅浅地睡了一觉。睡梦中隐约感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