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枫叶上他用了一种不同的画法,细看纷乱凌厉,粗看朦胧。
他还额外画了一片掉落的叶子,很Jing细地勾勒了上面的脉络。
凋零的枫叶。
其实他并不喜欢鲜艳的红色,太蓬勃,太饱满,太鼓胀,叫他觉得晃眼。
所以画里的枫叶颜色隐隐发青。
炽烈的日光中和了原本他画出来的,枫叶衰败的暗感。
“你画的当然好看。”罗里截过他的话头,笑容耀眼。
没给谢祺回话的机会,他捧出一大片玫瑰。
墨红,香艳。
谢祺顿住片刻,把手上的笔细细收好,不再指着画,望向罗里,眉眼平静:
“我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法国人固有的浪漫吗?”
“你可以认为是一种特有的询问和邀请。”罗里蓝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接近天空的颜色。
他久久未语,只是盯着这束花,若有所思。
“sorry……谢祺,你不喜欢玫瑰吗?”
“也不是不喜欢玫瑰,只是不太喜欢这个品种。”他直截了当。
红玫瑰太艳。
他喜欢蓝色的玫瑰。前世他专门养过,纯澈的蓝,潋滟的,神秘的,在风里低语。
就是不好养。现在他得赚几年钱,有基础了再考虑养。
罗里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开玩笑似的:
“下回我换一种?”
“等我画完这幅画再说吧。”谢祺轻轻一笑,拉开话题,“这画我还有一点细节想修改,画完后我再送给你。”
这是在推拒了。
谢祺说不上来为什么。
照理说,罗里的确是不错,对俞一承他也已经歇了热情。
可他又不想这么快决定了——尽管前世有时候他和某任男友确定关系只需要一个下午。
也许是因为俞一承之前的微信,也许只是因为刚刚他想聊画法时,罗里打断了他的话。
那一下子突然就失了点兴致。
今天本也就是来相处一下试试感觉,感觉不对,他也懒得深究原因。
这种事情跟着心情走便是。
“那中午一起吃饭吗?”
他们一同过来,早餐是一起吃的。
谢祺摇摇头。
“下午还有工作,”他清澈的眼睛凝视着罗里,“而且现在我还想继续完善这幅画。”
罗里这才把目光转到画布上。
“那——”
叮——
谢祺包里的手机振动一声。
他打开屏幕。
俞一承:我在秋水湖。
谢祺:……嗯。
他在秋水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总不至于是专程来接自己的。
俞一承:会议地点改到附近这个酒店了,你可以现在就过来。
谢祺:对方要求提前开始接洽吗?
俞一承:没有,可以先过来吃饭。
谢祺想了想,收起画布,向罗里道别。
“工作突然提前了,”他稍显歉意,“闻凌的工作室很好,之前还没来得及谢过你。”
“不急,工作重要,”罗里笑yinyin,“走之前还是收下它吧——就当只是作为朋友的贺礼。”
他接过罗里手上的玫瑰。
手指触到花枝的瞬间,他见到罗里手腕上露出半截隐隐约约的红印。
一晃而过,他并没有在意。
不到十二点,他就拎着自己的画袋和一束红玫瑰走进了餐厅。
这餐厅在酒店的四楼,落地窗,湖景尽收眼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多雨,少有人出游,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一个人坐在窗边。
“其他同事呢?”
他在俞一承对面坐下,作势环顾四周。
“他们有其他事。”
“那我们是在这里——”
“先吃饭,”俞一承点头,“待会去楼上的会议厅。”
“我是不是要提前做些什么——”
“主要是陪同,学习。”对面的男人声音沉稳,“你是刚参加项目,不习惯很正常。别紧张。”
……他没紧张。
要紧张也不是因为工作紧张。
眼前这人刚前几天还居高临下地教育了他一番,周末就这样约他出来。
说是因为工作。
可实习生和顶头上司单独相处用餐?
很不寻常。
偏偏这个男人还一如既往的稳重,平和,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刚刚是在这里写生吗?”
俞一承瞄到他的画袋。
“嗯。”
谢祺只轻声应了一句,但俞一承也不再说话,只看着他,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倒是他把画拿了出来,给俞一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