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凌在房门前等他们。
设计师一双桃花眼,神采飞扬,衣着花哨,像个万花筒。
头发挑染几缕淡蓝,纷杂但并不混乱。
属于一种我行我素的好看。
他把谢祺他们领进房门。
灯光亮起的刹那,整个房间像浮起一层流动的水波,云影重重。
每一件家具都被防尘布遮盖,每张布上都印着画,摆放错落有致。
从客厅行至卧室,红黄渐至蓝紫,薄雾朦胧。
“莫奈。”谢祺咕哝一声。
“我喜欢睡莲。”闻凌站在他身后。
谢祺侧身看了他一眼:“不太像你的风格。”
“倒是很衬你。”
闻凌并不生气,只欣然点头,开始上前摘除防尘罩。
房间本来就打扫得相当干净,三人很快就收拾完。
家具以藤编和实木为主,相当简洁。
很小巧的户型,一厨一卫,一室一厅,看着差不多有60平米。
二万整租四个月,在这个地段完全是绝无仅有的低价。
闻凌倒真是相当大方。
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邀请他: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盆栽,上楼去看看吗?”
谢祺欣然应邀。
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纸雕。再往里看,夸张的装饰品无处不在,渐次蔓延到天花板上。
客厅角落还有一个巨大的藤编花篮。
不得不说,这比楼下睡莲遍布的房间更像是闻凌的居所。
闻凌给罗里泡了咖啡,给他摆上茶。
翠色澄明,味极苦。
“我家只有这种茶叶,”闻凌注意到他的表情,“要换成水吗?”
“不用了,还好。”
谢祺喜欢茶,几乎不限品种。
话音刚落,他面前又被搁上一杯柠檬水。
是罗里轻车熟路地给他另外泡了一杯。
“把这当自己家就行,”闻凌坐到他身边,斜了罗里一眼,“就像他一样。”
那柠檬他下午刚买的,转头就被罗里拿来献殷勤了。
罗里不以为意,只耸耸肩:“我去把盆栽搬过来。”
他在闻凌这里毫无身为客人的拘束。
“你们认识很久了?”
“我们母亲是故交,只是我回中国更早。”闻凌偏头看他,“我今天总算知道罗里最近为了谁在忙活——怪不得他这么上心。”
语气很自来熟。
很明显的夸奖,可以说有些刻意。
谢祺安然接受,只回他一个浅笑,便无波澜。
看着像是习惯了被恭维。
闻凌心想。
不过眼前这人的确有被捧着的资本。
正想着,一杯茶水突然递至他眼下。
“以茶代酒,”水汽氤氲后是谢祺清淩的眉眼,“谢谢你。”
他没说为什么,但两人彼此清楚。
这个地段这个价格,算是在做慈善了。
也许闻凌不在意这些,前世的谢祺也可以不在意这些小钱,但现在的他不行。
闻凌与他碰杯:
“现在很晚了,愿意的话你可以住这里客房。”
“我呢?”
恰巧罗里端着盆栽出来。
“你?好吧,看在罗姨的份上,你也可以住这。”
闻凌撇撇嘴。
他知道罗里的房子就在不远处。
简直司马昭之心。
“我就不用了,我——”
实际上谢祺并不喜欢在别人家里过夜。
他对于空间有一种微妙的执着,喜欢在自己有掌控感的地方入眠。
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邵连两个大字豁然出现在屏幕上。
旁边罗里手中的盆栽被放到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气氛一僵。
“抱歉,我去阳台接一下电话。”
谢祺l愣了下,起身翩然离开客厅。
“他男朋友的电话?”闻凌嘀咕一声,望向罗里,目光微妙,“你刚刚的表现让我以为他现在单身。”
“准确来说,是即将分手的男朋友。”罗里坐在沙发上,“如果你知道邵连对他做过什么,那你就会理解我的。”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你贸然插进去可不是好主意。”
“他被他男朋友逼着退赛,就为了他男朋友的情人的前途。”
“什么?”闻凌呛了口水,“他怎么还没分手?”
*
阳台,夜深露重。
“喂?”
谢祺假作困倦,把不情愿隐藏在含糊的声线里。
“你赶紧把柜子里检验单送到医院来——”
他第一次听见邵连声音这么急切。
可惜是为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