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凌太医的表情,沈青潼心里便有了底,知道情况有异,继续死死地追问下去,表现得焦躁而不耐:“医理药理哀家统统不懂,哀家只问你们,你们到底能不能治好帝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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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蔺华也不多言,点点头,揉了揉因为熬夜有些疲惫的双眼,立马就跟了上去。
此话一出,太医们都敛声屏息地垂了头不言不语,又是那龚信昌面有难色地弱弱答道:“这……这……下官可不敢打包票,这毒实在是奇怪非常,下官们都没见过,只能尽力而为试试了。”
沈青潼眉头深蹙,立刻就出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又命人给凌太医端了张椅子坐下,让他喝口水缓缓气。
“盯住龚信昌,看他与什么人接触,切记不可暴露。”沈青潼悄声交代道,说着又将那块刚被他还回来的令牌又交给了他,“你拿着,行事方便些。”
沈青潼冷笑,这回是笑出了声,这笑声像是有无形的重量加在太医们身上,让他们的头垂得更低了。沈青潼缓缓地,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若是帝君陛下此番不好……哀家定要你们全家陪葬!”有时候,柔和远比激烈来的有力量,就比如沈青潼缓缓地说出这句话,比大吵大闹更有效果,有两个太医更是迟疑了半瞬,被龚信昌的余光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跟随上大部队的脚步扮演面无表情的雕塑。
凌太医丝毫不意外沈青潼的变脸,从沈青潼方才点名要他留下来照看,他便知道她懂了自己摇头的意思,忙指着还躺在床榻上的楚复解释说:“下官的意见跟龚院长有些出入,下官以为,帝君陛下的伤其实并不要紧,虽说严重也算是挺严重的,但是还不到威胁生命的地步。”
凌太医舔了舔嘴唇,踌躇了半晌,最后竟“扑通”一声在沈青潼面前跪了下来:“求太后娘娘一定要救救下官的一家啊!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拿命来换也行!”
沈青潼一直站在床榻边,凝重地看着凌太医忙里忙外,那一盆染了黑血的水从自己眼前端过,尽管脸上的神色没变,担心里的谋根弦却蓦然拨动了一下。
这时,在一旁待久了的平安蹭过来,扯着沈青潼的袖子,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抽泣着怯懦地问;“怎么回事,这位太医是不是说帝君哥哥有救了?”
沈青潼一直死死地盯住太医们的表情,现在也看出了个大概,楚复虽然伤情严重,但多半并无龚信昌所说的那般伤入膏肓,这帮子人俱都听从龚信昌的话,怕是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上。而这太医院院长,背后又听从何人呢?沈青潼弯起嘴角,好,你喜欢玩,哀家就陪你玩玩!
“砰——”地一声跌坐进旁边的一张椅子里,沈青潼仿佛是瞬间就老了好几岁,眼角盈盈地还垂着泪光,挥挥手让他们离去:“都走吧,药方拿给人去煎药,哀家要陪着帝君陛下静静,没哀家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打扰。你,留下来搭把手照顾一下帝君陛下。”
凌太医此刻眼里也噙着泪水,见了沈青潼如见亲人,立马腾地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开始风风火火地依照自己的法子来医治楚复。他先是命人点了一盏烛火来,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火舌在刀尖上舔过。而后,手起刀落,在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惊呼中,利落地在楚复伤口处画出一个十字,挤出里面的黑血来。挤了好一会儿,黑血才堪堪挤完,再度流出来的鲜血颜色都不一样。
待一群太医鱼贯而出的时候,沈青潼又玉指轻点,正好点到了落在最后的凌太医,叫他留下来照应着楚复。龚信昌别有意味地对凌太医点了点头,凝重这脸色,对着沈青潼拱了拱手便告辞,沈青潼望着他一马当先走的急急的身影,估摸着他怕是要去给主子报信,想了想于是招手将曲蔺华唤来。
“这样就可以了?”一直没开口的沈青潼在凌太医关上自己的药箱时,才出口相问。
沈青潼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帘里,转头看着凌太医笑,万分熟悉般地柔柔的问道:“方才看凌太医的表情,此事怕是有些蹊跷吧,现在他们都走了,有什么话凌太医可以直说了。”
沈青潼回望了一眼安安静静躺着的楚复,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烦躁,她拍拍平安的肩膀,既是宽慰她,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凌太医,你想说说怎么医治帝君陛下吧,你的事稍后哀家一定为你做主,你要相信哀家!”
挤出黑血之后,凌太医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拿出一些纸包,从里面抖出些不同颜色的粉末,根据需求不同取了不同的量和在一起,然后再涂抹在楚复的伤口上,用布条紧紧地缠了几圈这才作罢。
“哦——”沈青潼拖长了尾音,盯着凌太医的眼睛眨也不眨,慢条斯理地问,“那么,你是说龚院长以及太医院的别的同仁都在撒谎?哀家可就好奇了,治不好帝君陛下,他们可也没好果子吃,怎么会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当然,哀家并不是怀疑你,平日里你大概也看得出,哀家是很信任你的,哀家只是有些不解罢了。”沈青潼又加了一句,生怕凌太医胡思乱想,对她多生几分防备。
是轻微地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