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第一次摸不清楚楚复心里在想些什么了,沈青潼也不甚在意,只是见他笨手笨脚地替自己包扎着伤口,却难得地没有借受伤之机使唤自己,有些好奇。于是她便走过去察看,顺便调笑道:“哟,难道帝君陛下真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了,这会子受了伤居然没想着使唤我了?”
沈青潼先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风驰电掣的马车蓦然停了,她赶紧条件反射般就
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忍住涌上来的抽泣,沈青潼努力端出镇定的样子,对剩下来保护楚复的军人吩咐道:“你们拿两个人守在这儿,等待会儿祁将军回来的时候报告于他,其余的人立马跟我回宫!”
沈青潼嘟着嘴,不满地抱怨着:“哟哟,怪不得人说上位者脾气都怪呢,这不就说的你吗?不看就不看,你以为我多想帮你么?”话音未落,却趁楚复放松警惕之时,飞快地抢过楚复包扎伤口的破布条,映入眼帘的是方才他抱住自己躲开暗器时,被破空的暗器划伤的伤口。
祁定安扫了一眼沈青潼,面有难色地望向楚复:“帝君陛下,这……是何人?”
“定安不辱使命,将一干人等大半抓获,请帝君陛下明示。”祁定安虽然狂妄,但是对楚复却很是恭敬,基本是言听计从。
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迂腐的问来问去,沈青潼的小姐脾气也上来了:“问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当务之急快点打道回宫,给帝君陛下医治!”
话音刚落,一抹青色的人影从树林后闪现,押着一个朱红色的人形,青色与朱红的交织,极为强烈的冲击着人的视觉神经。那青色的人影开口道:“要报告我什么?”
就算沈青潼说的十万火急,简直是火烧眉毛了,但祁定安依旧岿然不动。直到楚复淡淡地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太后娘娘,因你常年在外驻守边关,前些日子回宫之后又替寡人整日埋头处理危厄高原旱灾一事,所以还不曾见过。”
祁定安很不客气地一脚踢向朱管家的膝盖骨,将他踢成下跪状,又压低他的头,让他保持着对楚复磕头行礼的造型。
闻言,楚复有些紧张,包扎伤口的动作更加急躁了,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越想快点包扎好,那破布条就越不听话,怎么绑都绑不稳。沈青潼狐疑地走近他,试探着说:“我来绑吧。”但楚复将身子一转,以背示她,明确拒绝了她的好心帮忙。
拦住他们的人,沈青潼也不陌生,正是几日之前才见过的一个人,让她恨得牙痒痒的黄文靖。
而这变化是好还是坏呢?沈青潼望着躺在马车阔大的车厢里,楚复沉那静安睡的面容出神,一时竟下不了判断。
沈青潼秀眉一竖,见楚复依旧这般沉得住气,便气不打一处来,一跺脚再度拽住他藏起来的胳膊,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再玩下去,命都快没了!我求求你,咱们赶紧回宫吧……”
沈青潼一看,是祁定安押着朱管家回来了,身后跟随的一队人几乎将朱管家身畔的人马一网打尽。那朱管家好似很不服气,即使已经被祁定安制住了,却还在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妄图想要做无谓的反抗。
楚复点点头,猛然使力,将胳膊从沈青潼手里抽了出来,满不在乎地撩撩袖子,将伤口用身上挂着的仅剩的几缕破布衫遮住。
“你们是谁?怎么能不出示令牌就闯宫门?”照理说,祁定安这张“光武大将军”的牌理应好用,他们顺畅地通过了前几道门,但是在最后一道宫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按理说,这伤口应该结了痂,谁想却还在流血,汩汩而出的鲜血不是刺目的红,而是黯淡的黑,将手臂上挂着的残破衣衫边角都染上了黑色。
沈青潼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祁将军,帝君刚刚被暗器所伤,暗器上有毒,现在要立马回宫才行!”
这番一介绍,祁定安总算是开始拿正眼瞧沈青潼了,对她简单地道了声“太后娘娘恕罪”,便急急地集合军队快马加鞭地往宫里赶。
楚复听到“他是你的属下”这几个字时,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脑袋自动自发地将沈青潼这话的意思,理解为“因为他是你的属下所以我才会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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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祁定安的护送,一行人的回宫之行就很迅捷了,一路畅通无阻,马车急急地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沈青潼面有不忿之色:“他是你的属下,我为他多想想,怎么又惹到你不高兴了?哼,你还真是个怪人,哪一天你能不跟我抬杠,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沈青潼大力地抓住楚复急欲藏起来的胳膊,也不管自己的动作是否弄疼了他,急急地追问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那暗器上有毒?”
黄文靖着铁衣铠甲,挡在沈青潼一行人回宫的马车前,直接无视了骑在白马上一身青衣飘扬的祁定安,目光灼灼地盯住黄盖马车,好像要将这辆车烧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离开皇宫不过两夜一天,但沈青潼却觉得过去了好久,心房底处最柔软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