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微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被生母一时贪欢与闵家当家厮混生下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家大业大的家族,谁没几个腌臜的私生子,可是谁叫他母亲却妄图母凭子贵进闵家的大门,做当家正儿八经明媒正娶的续房太太。有话说得好,没有点本事光做梦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不,被闵家当家死了十几年的正房太太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联手一场意外车祸带走了性命,又是一声爆炸连个全尸也没得剩下。这当家的还算有点良心,大概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见不得儿子作孽的糟心事。而且呢,好歹这私生子是个带把的,横竖又是自己的种,事儿又被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断没有继续放在外面臊皮的道理,索性便派人把闵微接了回来,随意安置个地方,算是个安慰。若是人够识相,不动什么小心思,给个职位赏他口饭吃不过小事一桩。
闵微对闵家当家的打算清楚不过,心理Yin暗的人多半顺势接受如此安排,得过且过了,死妈发财真是划得来。可是他心里有恨的,尽管他母亲对他实在算不上好,不给饭吃都是常态,动手打骂时常有之,学费不仅靠自己打工挣,好容易攒下来的一部分存款也会被母亲拿走去买些瓶瓶罐罐,衣服鞋子。即便如此他恨不起她,给他这个双性怪物于生命,告诉他如何保护自己别让他人发现自己如此特殊。她给过他温暖,他是感谢她的。就像暗流急湍河水上漂浮的一盏小桔灯,光线微弱,终归是发过光发过热的。
这样一个算不上很好的人,被一场人工意外带走了,幕后真凶他知道是谁,然而论起报复的念头,其难度无异于蚍蜉撼树,不仅如此,他还要仪仗真凶鼻息过活,闵微觉得命运对他真算得上是一场黑色幽默,完全笑不出来。
"微少爷,当家的让您进去。"年迈的管家半拉着红木大门半躬着腰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谢谢您带路,真是辛苦您了。"脸上艰难扯出一个上扬弧度,对管家先生低了低头,闵微深呼吸一口气,踏入了龙潭虎xue。
实际上,门后看上去也不是他以为的龙潭虎xue,毕竟畜生的窝都脏乱差缺一不可,眼前的这个,却是过于富丽堂皇。脚下依旧踩着跟门口材质一样的软绵地毯,落地窗跟勃艮第色衮金边丝绒窗帘相应成章,头上是豪宅标配中世纪水晶吊灯,墙壁粗看上去只是茜色,表面却有有规律的凸起形成Jing致的浮雕花纹,整个房间都呈把人吞没的暗调。从头顶上倾泻下来的光只能让他模模糊糊看清坐在沙发上人的轮廓,总的来说,目前观察到的一切都符合他对对峙现场的设想,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人有两位。
"刚刚在门外不是很有礼貌的道谢嘛。怎么,进里面就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左边那人似乎打趣般开了口。
"不,只是请问闵老先生叫我于此处,是怎么个把我安排法?"心里隐隐约约对这两个人的身份有所猜测后,秉着敌强我退,保命要紧的旺盛求生欲,闵微只想先问出对自己的处置后再从长计议施一些手段给这两个人搞事。
"安排?一个野种值得老爷子什么安排。"说着左边那人几步上前杵在闵微年前,手用力捏着闵微下巴迫使他对上他的眼。
"野种。"高出闵微大半头的男人眯着眼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长得倒还不错。"
"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请容我告辞。"下巴被眼前这个人捏得生疼,同时拜这个姿势所赐,借着昏暗灯光看清了这人的长相。跟闵家当家有个七分相似,略有弧度的下颌线,上挑细长的眉,端正挺直的鼻,只是这人却有一双不同闵家当家的桃花眼,可能是随了他的母亲。
长得可真好看啊。闵微不合时宜地想。
"告辞?"
"野种,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可惜了,年纪轻轻结果耳背。
"您好,请问闵老爷子对在下有什么"
"闵老爷子,哈,哥!你听到没,这野种说闵老爷子!"这人把头扭过去对坐在沙发右边的人,也就是闵大,用一种仿佛听到了什么搞笑事情的语气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称闵老爷子,攀龙附凤的下流批子生下来的果然不过也是个奴颜曲膝的舔狗,才死了妈就顺着着rou骨头味儿摇尾巴,那你不如趁早跪下来舔我鸡巴,我高兴了就送你走到狗生巅峰,你待如何?"
豪门的教养都这幅德行?阿微疑惑。可真是让人不敢苟同,估计不用做什么太大手脚,这沙雕吃枣药丸。
"不待如何,我只做老爷子的舔狗。"
"妈的野种,老子给你脸不要脸!"闵二的脾气被闵微无所谓的散漫态度一点就爆,右手高高扬起,下一秒就要降下来同闵微的脸颊进行友好会晤。
"够了,闵蕤泽。闵家花你身上二十几年的教养可不是让你去喂狗的。"不怒而威的男音及时制止了闵蕤泽的鲁莽行径的同时,也刺了一句闵微的尴尬身份。
哦哟,闵二真名闵蕤泽。可了不得,娘们儿唧唧的,怕不是拜这桃花眼的锅。闵大声音有点好听,虽然说话夹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