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见机忙接下她的话:“怀宁这是哪里的话?京中青年才俊如若慧眼识珠,长公主何须担忧啊。”
孟闻缇但笑不语,默默举起茶杯品了一口清茶,醇香清冽的气息在她唇齿中弥散,也让她提起了点Jing神来。
郡王复想起夫人方才说到的话,又将目光转向杜凝光,一脸温柔:“夫人想讨什么恩赐?”
杜凝光悄悄打量了一眼柳氏,心中思及孟闻缇信誓旦旦的保证,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听了她的话:
“怀宁意外被花蛇咬伤,幸亏观中一位姓吴的大娘及时相助,处理好她的伤口,才不至于拖到大夫姗姗来迟。”
柳氏徒然变了脸色,细眉一横,死死盯着杜凝光,却不知对方究竟有何意图。
孟闻缇则将柳氏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大概也到底明白了些什么。
杜凝光并未理会这边的暗流汹涌,接着道:“说到底,吴大娘救下的是大瑜的怀宁郡主,我们理应好好赏赐一番,可若是只花些金钱打发了,未免俗气。据我所知,吴大娘年少失女,后半生颠沛流离,就冲着她这份功劳,郡王何不将吴大娘好好安置,让她安安稳稳地度余生?”
郡王思酌一番,反问道:“夫人想如何安置吴大娘?”
杜凝光又看了一眼孟闻缇,见她坚定的眼神,才安下心继续说道:“所以妾身才想同郡王商量。我想起郡王赏赐了柳娘子好些岐州的田地宅子,一直都因无人看顾而闲置。如若柳娘子不介意,可否将吴大娘安置在柳娘子名下的空宅中,正巧帮柳娘子顾顾空宅?”
柳氏的神情有所缓和,她慢慢放下手中的象箸,连眼睛里的戒备都有所收敛。
郡王皱着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柳氏向来同王妃不是一条线上的,他心里也知道。
杜凝光此番好意他也能理解,却不知她为何偏要拉上柳氏。于他而言,如何安置吴大娘并不是要事,重要的是,哪怕他不愿驳杜凝光的脸面,柳氏同不同意又是另一回事儿。
他心中没有对策,只能询问当事人如何想。
谁知柳氏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一口回拒不留余地,而是少见地沉默一会儿之后,颇乖顺地答应下来。
郡王心中意外,杜凝光见状也深感出乎意料,她难以置信地回望孟闻缇,只见这怀宁郡主依然悠然地喝着茶,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这顿晚膳难得的和谐,杜凝光七上八下的一颗心也安定下来,原本她因有孕在身胃口一直不佳,今晚倒也用了好些菜。
从郡王夫妇处用完晚膳的孟闻缇直奔自己的弄玉轩,她心中想着太后交代的事情总算是顺利解决了,一身轻松的同时连步子也轻盈了许多。
甚至跟在她身后的涟娘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一边小跑跟上孟闻缇,一边吐出自己许多天来埋在心底的疑问:“郡主这些天来偷偷潜在华云观,是一直都算计着今晚郡王妃嘴中说出来的事情吗?”
孟闻缇脚步一顿,堪堪停在涟娘面前。她抬头望天,明亮的眸子映着夜幕里星辰的光彩,她眨眨眼,嗤笑一声:“一开始是,后来就不全是。你可以觉得是,也可以觉得不是。”
“是,也不是?”涟娘一脸疑惑地看着孟闻缇,一时间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孟闻缇没有解释,继续抬脚向前走。
她倒也不是故作玄虚。
至少,在华云观遇见季眠之前,她确实只是一心为了杜凝光。
可是,后来季眠出现了。
再后来,她在季眠身边发现了种种异常,让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不过,季眠干净、正直,心怀天下人,他坦坦荡荡、清清白白,目中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野心。
他是少年,亦是君子。
这样的他,真的会和康王有什么勾结吗?
然而,孟闻缇从来不质疑自己的直觉。
这偌大的康王府,肯定藏着许多东西,是她不知道的,是杜凝光不知道的,是京城不知道的,更是皇座之上的帝王所不知道的。
她不敢细想,也不知从何处开始细想,一声“怀宁”打断了她的思量。
她猛然回神,惊觉背脊已然布满凉汗。
她转身看见康王朝她走来,她乖巧的福礼,笑得清甜:“见过康王舅舅。”
康王微微颔首,承了她这个礼,目光移向她带伤的右手时,脸上满是关切:“我听闻你受伤了,是我派给你的人不得力,你可有受惊?”
孟闻缇摇摇头,混不在意:“我没事的,事发突然,并非暗卫失职,舅舅莫要责怪他们。”
话又说回来,孟闻缇也不得不承认,在康王府的这段时间里,她瞧得真切,康王对她确实是上心得很,没有半分怠慢,说是将她看作亲生女儿也不为过。
康王双手负于背后,轻咳一声:“听闻是有位吴大娘救助及时,怀宁也是福大。”
她苦笑:“怎生这事情都传开了,怀宁也是要面子的啊。”她偷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