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笑得和蔼,忙招呼她入座:“郡主不要客气了,你千里迢迢赶来岐州,本应招待周全,若有不当之处还多担待。”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得也算在兴头上,侍从传报康王与郡王夫妇一并到了,孟闻缇警觉地站起身来行礼的同时,目光却暗自投向郡王与杜凝光,果真瞧见他们二人身后跟着一位绿衣的貌美女子。
看样子,确是那柳娘子呢。
康王撩袍入座,转向孟闻缇亲切问候道:“郡主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太后近来身体如何?”
康王自幼没了生母,曾在太后膝下养过一段时日,对太后自是心怀感恩。
“外祖母一切都好,舅舅不必挂心。”孟闻缇垂首乖巧回应,眼珠子却时不时望向坐在杜凝光下座的柳氏。
整个晚宴上,她一面与康王夫妇谈笑风生,一面应对郡王夫妇的关切问候,一面还要分出Jing力来仔细瞧着柳氏。
柳氏一直默默不语,康王郡王停箸说话的空当儿,她也安静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康王郡王拿起筷箸,她也才会动手尝几口手边摆放的珍馐。
孟闻缇原以为柳氏是嚣张跋扈的主儿,仗着郡王的喜爱恃宠而骄才会呛得杜凝光这样的好脾气都忍受不了,如今看来却并不是这样的,柳氏一言一行似乎都未出格,难怪连康王都寻不到由头帮杜凝光出气。
孟闻缇怀着这样的心思心不在焉地度过晚宴。
康王待她的态度还算不错,也尽了东道主和长辈的情分,又没有因她的郡主身份而约束她,说是孟闻缇难得出京,便可由着她在岐州四处逛。
晚宴结束,孟闻缇道别康王夫妇后就径直前往自己的住处,却在去往弄玉轩的路上闻到一阵阵的犬吠。
孟闻缇一惊,下意识缩到涟娘身后。
她自幼怕狗,现如今在灯光昏暗的道上,只听犬吠不见犬的身影,难免心中恐慌。
就连涟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吠声吓住,急忙搂住孟闻缇磕磕巴巴劝道:“郡主别怕,王府内养的犬大抵不伤人……”
话还没说完,她们身后突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柳氏领着一伙家丁架着宫灯走来,灯火透亮,也叫孟闻缇瞧见了路边矮丛中躲着的一只小狗儿。
柳氏只淡淡瞧了一样孟闻缇,却并不行礼,微微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朝那丛里的狗儿温柔唤一声:“狐狸,快过来。”
那只小狗体格不大,叫得却挺大声。它看见柳氏,又叫唤一声,摇着尾巴就朝柳氏扑过去。
孟闻缇一躲,脚下险些没站稳。
这名字真奇怪,分明是只狗,却叫狐狸。跟它的主人一样奇怪,分明同是人,看旁人的眼神是那么冰冷寡淡,看狗的眼神又是那样温柔似水。
柳氏稳稳抱住狗儿,直起腰身来只顾着轻轻顺狗儿身上的毛,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爱犬走丢了,妾一时心急,郡主莫怪。”
见柳氏托着狗,孟闻缇这才松下一口气,勉力笑道:“不碍事。”
“不过郡主尊贵,竟会怕这种低贱的畜生?”柳氏突然笑起来,抬眼看向孟闻缇:“妾也是没想到。”
冷不丁触及到柳氏含笑而又毫无温度的目光,孟闻缇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畜生又如何?万物皆有灵性,畜生怕人,人怕畜生又有何干系。况且会咬人的狗不叫,我也相信柳娘子的爱犬定然不会害及旁人。”
柳氏敛了脸上的笑,久久地打量着孟闻缇,随后颔首:“或许是吧。”
柳氏找到了狗,倒是也不多留,领着一干人就离去。
孟闻缇心中纳罕,看着随着柳氏的灯光堙灭在王府的夜色里才动脚回到弄玉轩,可她还未歇下一口气,杜凝光又匆匆而至。
杜凝光面带焦虑,都不顾及自己的肚子,脚下生风:“莓儿,听说你碰上她了,她没为难你吧?”
孟闻缇顺手给杜凝光递上一盏温水:“当然没有,柳娘子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姐姐这么担心做什么?”
“她……她性子古怪,你往后碰到她绕道就是了。”杜凝光抿了一口温水,叹一口气。
确实古怪。
孟闻缇回想起柳氏望向她的目光,那样寡淡的神色叫孟闻缇想起了她最近才认识的一个人。
不同的是,柳娘子的目光冰凉,而他的目光则是一贯平和的,与世不争不抢。
“姐姐想和我说的话,也与柳娘子相关吗?”
杜凝光为难地点头:“虽说嚼人舌根不是好事,可我总归心里不舒坦。”
杜凝光说,柳氏才入王府时,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便是常态,更何况她入府多年郡王未曾纳妾,如今她有孕在身,多一个人照顾郡王也未尝不可。
是以杜凝光从刚开始待柳氏便不薄,什么好东西也紧着柳氏,可一来二去,柳氏非但不感激,还出言嘲讽,说杜凝光身为郡王妃何必自贱身份讨好妾室。
孟闻缇想了想,这确实像柳氏说得出的话。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