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树屋下来,走回家去。在家门口,纽特踩到一样东西。他停下来。
纽特缓慢地把手掌挪开,夹在他和忒修斯掌心里的那根羽毛掉在了地上。忒修斯看上去需要喝一杯,而那恐怕是纽特造成的,自从他们结合以来,纽特还是第一次让他看到这个角落。“我并不是有意要让你看到——”
忒修斯走近前然后吻住了他,打断了他的话。“去他的塔,”忒修斯低语,“我要你。”
忒修斯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抬头便递给了纽特。纽特从忒修斯的表情基本上已经猜到这份文件的内容了,为了不让雅各布担心,他还是匆匆读了一遍。
“我不可能是——我不要是——”纽特的脑海里掠过一个想法“——不,你什么也没看见。忘了它——就这么办,忘了它。”忒修斯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
那是一根魔杖,断成了两截。纽特把它捡起来,上面刻着字。贝拉米,他读出来,那更像是个咒语而不是人的名字。你想让我把它修复如初吗?忒修斯注意到了。
纽特专注地看着那个方向。大门关上了,最后一个共感者的身影消失在门廊里。忒修斯在他身边翻看一本关于黑魔法的书。“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让你看这个。”
“他真的只带了一个小提包吗?”纽特回过头问他。
“你已经在帮助我了。”
门打开了,那群人鱼贯而出。纽特在他们中间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比纽特想象的要瘦小,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别人已经对他作出了判决似的。忒修斯拍拍纽特的肩膀,我们下去吧,他说。纽特仍然没能挪开视线。忒修斯不知道的是,纽特看到了连忒修斯都没注意到的一幕,有人把那团带血的羽毛摸了一把,惋惜地擦了擦手,然后掏出魔杖在上面打下了魔法塔的烙印。“残疾,”那个傲罗对一个负责记录的,拿着厚厚卷册的家养小精灵说,“记下来。”哨兵们把希斯先生按进车里,车队开走了,在这条街道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纽特?伙计?”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纽特意识的边沿处响了起来。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个共感者。”
“他们会把他怎么办?”纽特更关心的是这个,而不是那片沉寂,那盏在雨中闪烁的车灯。门廊上留下的脚印,纽扣上残留的光亮,那些是属于大人的谜语。
纽特摸遍身上的口袋才找到魔杖,忒修斯还没来得及问出一个问题,纽特便把他拽进自己怀里然后使用了移形换影。时间正好,当那个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敲响他的公寓门时,他们及时地回到了门后。忒修斯抱着双臂,很不高兴地替他打开门。
“送进塔里。”忒修斯趴到他身边,拍拍他的头,“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在他超过可结合的年龄前把他抓起来。他犯了个错误,他在杂货店买东西的时候,漏下了魔杖。没有魔杖,他的精神体就会到处乱跑,这下子梅林本人都救不了他了。”
屋里传来一声叫喊,打断了他的话。那声喊叫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最后一点东西被碾碎了一样,实际上发出的响声并不大,而且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中。纽特等它平息以后,再次试图寻找角落里的那颗心,但他什么也没有找到。房屋西侧的一扇窗户忽然像火一样红,忒修斯捂住他的眼睛,但从眼皮下面的缝隙里,纽特看到一团带着血的羽毛落到了地上。本来是一只漂亮的蜂鸟。他颤了一下,忒修斯望过来,他假装没有任何异常。他也许只是出现幻觉了而已。
“噢,嘿,你好,纽特的哥哥,对吗?纽特!朋友!帮我个忙:奎妮不见了。今天下午我回到家,她失踪了。这份东西钉在我家门口,我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不,”纽特很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就只是……不。”
一个微笑在纽特的唇边扩大,他从未想过忒修斯会让塔去他妈的。如果说忒修斯除了梅林还有尊敬的东西,那就是塔了。实际上这还有点性感,如果纽特不是急于从这个吻里脱身的话。忒修斯惩罚似的吻住了他的笑声,纽特终于从他怀抱里挣扎脱身,但他只是歪头打量了一下忒修斯的表情,随即再次吻住那男人的嘴唇。
“糟了。”
忒修斯放下书,点点头。他那时候已经有一种比同年龄人更懂行的神情。“我听说他连护照都没带,”纽特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是护照,“不过这条街没人知道他是共感者,他一直隐姓埋名,生活了二十五年了。他过去的名字不是这个。”
“我知道。”
“奎妮·戈德斯坦被纽约塔征召了。”纽特心情沉重地宣布,“她现在在南塔。”
“不是以你需要的方式,”纽特深吸口气,总结般说道,“你知道我这个月来在干什么吗?我走街窜巷,寻找那些被格林德沃重创的精神体,那些连他们自己的主人都无法找到的迷路的精神体;我用自己的地方收留魔法塔追捕的叛逆分子,不愿结合的哨兵和向导。那蜂鸟死了。我不想成为你的贝拉米。”
“忒修斯,我知道。”纽特突然毫不相干地说,“我想要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