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河山是被太阳爬上了脸,照的明明晃晃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窗帘没拉紧,恰好光线就从缝隙里溜进来了。
他看了身上一股消毒味的被子,就知道昨天晚上在酒店睡了一夜。身后的人窸窸窣窣翻了个身,许河山顿了一下,回过头。
径直对上了翁琪合上的眼眸。
他又叹了口气,昨晚从兄弟几个那回来后喝多了头晕,周齐也不在。估摸着翁琪一直在外面等他出来,难为人家姑娘了,不过自己酒后乱性还把人睡了。
许河山觉得睡觉这种事是有原则的,他虽然爱玩,但是多半是清醒的你情我愿,没有几次没有意识就把人睡了的道理。
他想起昨天开会的时候一个老一辈跟着他干的人劝他,让他收点心。
许河山乱了小二十年了,就连当初和陈赴刚结婚那几天都没怎么收的住。他看着翁琪,翁琪年龄不大,脸上透过光看到了绒绒的毛。
翁琪其实很早就醒了,翻身只是为了和许河山脸对脸。她在心里偷乐,大鱼上钩了。她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还是许河山浅浅的呼吸声。她琢磨着动静,等许河山坐起来,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头稍微偏了偏,从这个角度下去很漂亮。
她掐了嗓子,用那种少女式的懵懂的语气,带了娇嗔,河山你醒啦。
清明几天一直下雨,就算雨停了也是YinYin沉沉的。陈赴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连带着心情也不是很好。她陪易玲包了一盘饺子后就窝在床上看电视,陈苔拿了袋零食坐在旁边玩手机。
昨天晚上的时候陈赴把她和许河山离婚了这事跟她爸她妈提了,易玲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只有陈华兴皱着眉头问陈赴是不是许河山欺负她了。
陈赴当时怎么回的,她也忘了。好像只是笑着躲开然后摇了摇头。
她爸欲言又止,京京啊,咱到年龄了了啊啊。易玲伸脚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一下陈华兴,陈华兴果就默默闭上了嘴。易玲笑,咱京京现在就努力赚点钱,以后带妈出去逛逛呐。
陈赴其实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她爸她妈的,自己都多大人了还让别人Cao心着。她看着陈苔玩手机,张口就问,上高中没作业吗。陈苔嗯了一声,这都最后一天了我早都写完了。陈赴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最近有点神经焦虑。
也不算是,可能请假了就容易闲得慌。
陈苔又嘁了一声,我明早就回学校了,你看你剩下的假无聊着过吧。
电视里演的正好也是对姐妹,年龄相差不大,两个人吵架就为了一个水晶发卡。陈赴瞥了一下她,有你不是更没事找事呢吗?
陈苔笑嘻嘻的,学着林黛玉的口气,姐姐不是年龄大吗?怎么今儿这更年期就提前了呢?早知你今儿犯了,我也就不来招惹你了。然后闹着跑开了。陈赴闻言笑的不亦乐乎,有个妹妹确实快乐不少。
她调台的功夫电话响了,陈赴俯下身把电话从桌子上捞过来,是个未知号码。
陈赴闲着于是就接了,如果是诈骗电话还能逗会闷子。
您好?凭声音,对面是一个年轻女性。是陈赴姐姐吗?
陈赴嗯了一下,又听对面空了几下,我是许河山先生请的家政服务的人,他拜托我收拾清理你的东西,现在收拾好了,什么时候过来取。陈赴微微愣住了,她确实离婚后就把东西有的搬到了自己的住处,有的细碎小件没来的急清理。
许河山可真是要把她从她生活里清除啊。
陈赴冷笑,但还是带着礼貌,您放着吧,我哪天取给你打电话。
对方撂下一句好就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陈赴觉得自己心里又空了一块,她给宋雨汀打了一个电话,直入主题。
如何忘记上一段恋情。
陈赴是在高二那年遇到的许河山。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明明没有交集的人怎么走到了一块。许河山爷爷是妥妥的红色,家境虽然没有多么显赫,也算是同类中佼佼者了,更何况他爸这两年还升了官。陈赴相比虽然家境小康,但这样一看仍是逊色很多。
谁也不知道,许河山自己可能都没有印象,陈赴认识他远比他认识陈赴更早。
陈赴高一的暑假去在北京的堂姐陈清清家玩了一个月,本身就对北京轻车熟路的她总借着陪陈清清补课的理由自己去玩。
陈清清在楼里补课,她就跑到一站路远的万达电玩城里玩。一来二去,她总是看见一个带耳机的男生坐在里面戴着个耳机。
陈赴以为他是打游戏的,结果发现并不是,每次他都坐在那个角落里。有时发着呆,有时阖着眼。
他们俩算是个陌生人。
在青天白日下真正的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容貌是在即将返程的前几天。陈清清去参加艺术节的朗诵比赛,让陈赴在少年宫门外等她。陈赴等的无聊,在一楼随便逛起来。
然后就看到了许河山。因为那个棒球帽,上面印了个很独特的X,陈赴一下就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