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老宅隐在层叠林间,宅门上挂着连串古朴的木灯笼,往北一条街就是最繁华的闹市区。几株古榕把夜市的灯火挡在了外面,车道上有点拥挤,前面几辆车下完了人,后面的才慢慢挪进去。
樊山誉先下车,佣人把车门拉开,池林搭着樊山誉的手,动作流畅利落地走下车。
门前站着樊岑,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姨也在,正回头望客厅里热闹的人群。
两人挽着慢慢上阶,樊岑拍了一下他弟肩膀,又和池林简单地来了个贴面礼。
他声音很小,只有池林听见:“池铭来了。”
池林眼睫一沉,低声说了句什么,这句樊山誉听见了,不过没听懂。他一手搂住池林的腰,笑道:“哥你忙着,我俩先进去了。”
樊岑挥了挥手,樊山誉又和那小姨打过招呼,领着池林扎进人群里。
老爷子年轻时候留洋回来的,宴会照着西式的办,舞池边上还有个小乐队。樊姨推寿星的轮椅,身边围了几个硬把啤酒肚勒进西装的中老年男人,女人们大多在餐桌边,珠宝闪得晃眼睛。樊山誉一进来先去找樊姨,和他爷打招呼,又介绍了一下池林。
不少人明里暗里注意着这边,池林蹲下身和老人家说话,言谈间表现得落落大方,老爷子看这懂事的外孙媳妇也还挺喜欢,拉着他的手唠了几句。
樊姨就在边上看着,瞧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祝过寿就没小辈什么事了,原先还注意着池林的人一见他和樊山誉一道,全收回了目光。池林被他带到场边,樊山誉在这小角落里都混熟了,在一堆盘子里找到盒抹茶慕斯,拿小叉子戳给池林。
“我还怕他们为难你。”樊山誉悄悄说,“这边人都不待见我爸,跟着也不待见我。”
“你都出来自立门户了,一年也见不着几回。”池林把他喂过来的蛋糕吃了,味道相当不错。
“不是,他们觉着我笨。”樊山誉见他眯眼睛,就知道他是喜欢吃,小叉子戳着继续喂,“其实我哥说得挺对,真要我学金融我估计已经成盒了。”
池林低头含住叉子,抬起眼睛:“谁说你笨?”
“都这么说,我以前中考之前,老师建议我报个技校。”樊山誉笑了两声,他又拿了块餐巾,帮池林擦了粘在嘴唇上的nai油,“我后来去了市第二的高中。”
“哪儿笨了。”池林低声说。
“二级运动员,给我加分了。我刚进去班上人都不和我讲话,觉得我走后门。”樊山誉刮了刮盒子边,自个把另一半慕斯吃了,动作就没刚喂池林那么小,一口直接解决四分一。
“我姥家里一面墙,贴的全是奖状。我妈的一墙,我的一张。”樊山誉擦了擦嘴,没所谓地傻笑,“我爸那么鸡贼,我也不像他。”
边上大提琴一拉,大厅里忽然就安静了,樊姨来到坠花立麦前,先说了一段开场辞,她把麦拿给樊老爷子,又是一段客套话。
今天这宴会不是家宴,来的还有商界许多大亨。樊山誉不认识人,这儿对他来说可取的就只有这种他从小吃到大的抹茶慕斯。反正也没人注意到他,呆满两小时就回。
他这么想,忽然听见樊老爷子谈到了最近和象卒的合作,他哥站在老爷子边上,池林忽然一晃,挡住了他的视线。
樊山誉没再注意那边说什么,他悄悄地牵着池林的手,摸着指甲玩。他跟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也没啥兴趣,就想着快点走。
妈的,还费了池林一天假。
那边热热闹闹的一阵动静,忽然响起了掌声,樊山誉一抬头,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走到樊老爷子身边。他虽然在笑,一眼还是给人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年纪应该不大,他帮老爷子推着轮椅来到场边,圆形舞池整个空出来,那人向众人行了一个绅士礼,越过人群直直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樊山誉心下一紧,下意识揽住池林的腰,他左手上还戴着婚戒。池林背对人群,低笑着靠近他:“怎么了,突然抱那么紧。”
男人逐渐走近了,眼直直盯着樊山誉,没有一点表情,他在快要靠近时忽然转开视线,向不远处的樊家小女儿伸出了手。
他是池铭,樊山誉看见了他耳朵上的耳钉。难怪李姐那个反应,不得不说,池广军基因相当好。
“没事,想你了。”樊山誉答,手指握在池林腰侧,被他臂弯掩着悄不声地摸。
他耍流氓,还得池林给他打掩护。
“明天也休息,回去再想。”池林低声耳语道。
底下乐队已经拉开了,这曲子有名得连樊山誉都听过,池铭在底下转圈儿,眼睛还是盯着他们这边。
樊山誉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善,却并不是针对他,他对别人的攻击性非常敏锐。这份炽热的视线连他都感受到了,那必然是针对他怀里的人。
池铭咋回事?
一支舞跳完,人群稀碎地闹起来,樊山誉嫌里面呆得闷,牵池林上楼,想去露台吹吹风。才到二楼走廊,樊家三姨就把他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