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尉家其乐融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与坤宁宫中的气氛截然相反。
殷池野回自己宫中的时候遇见太子,被对方强拉着到坤宁宫中。
他此时正跪在地上,听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坐在上首滔滔不绝地数落着他的不是。
他低垂着头,双手垂落在身侧,借着宽袖掩饰悄悄地攥紧了拳,面上则是一副自责愧疚的模样,低声应道:“儿臣知错。”
皇后微微眯了眯眼,“不要以为你与沈家七公子交好便是攀上了沈家这棵大树,储君之位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她慢条斯理地轻抿了口茶,将茶盏放下,随即摆了下手,“本宫乏了,下去吧。”
“儿臣告退。”
殷池野暗自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正要出殿门去又被人叫住。
“慢着,”皇后指示着一旁的太子给人递一件外衣,“把你的伤口遮一遮,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虐待了你。”
三皇子殿下为贵妃所出,在儿子尚且年幼时便被jian人下药毒死,年幼的皇子亦难能幸免,因无人照料,自幼体弱多病。
皇后怜惜三皇子,请求皇帝将三皇子过继给自己抚养,陛下应允。
众人只道皇后宽厚仁慈,却并不知晓那害得贵妃香消玉殒的毒药出自皇后之手。
皇后不喜欢这个三皇子,太子自然也不敢与之亲近,更是因为对方才学出众,朝中出现“太子不如三皇子”的言论而对其心怀嫉恨,被皇后教唆着给人暗中使了不知多少绊子。
而对方似乎警惕性颇高,他几乎不曾得手,反被对方次次将计就计,害得自己声名狼藉。
他渐渐憋不住,终于起了杀心,许是老天都在帮着他,竟是让他得逞。
他支开下人,自己躲在暗处,欣赏着对方在池中徒劳挣扎拼命扑腾丝毫没有平日半分姿仪的模样,而那一张不论何时都能保持镇定自若的脸在此时更是苍白失色。
他的心头涌起一种无与lun比的快意,然而这种快乐还未持续多久便被人残酷地掐断了——
沈太尉家的小公子发现了落水的三皇子,喊人过来把他救了起来。也不知这小公子瞧上对方何处,后来两人的关系日复一日地变得亲近。
沈家在朝中也算权势滔天,但从不拉帮结派,族中子弟世代皆为武将,战乱年间退敌有功,向来忠于皇帝,颇为圣上器重。
他虽为太子,但若是三皇子借此得了沈家支持,那将会成为他极难对付的竞争对手,因此格外心焦。
他后来又对三皇子出手过一次,可结果却是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沈小公子竟成了三皇子的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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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在太学的日子平静又有趣,他是沈太尉的儿子,多得是人来巴结他,狐朋狗友结交了一堆,这些人做什么都要拉他一起,爬树钓鱼种花逗鸟,只要不读书,他干什么都行。
虽然如此,他大概天资聪颖,倒是学得不错,虽然闹腾一些但也无伤大雅,太学中的教习先生多半也喜爱这个学生。
沈太尉、沈晖之与沈兰本来还很担心他,隔三差五地就来这里逛一圈,结果见人混得不错也就随他去。
除了要考试的那几日,沈墨每天都很快乐。
但殷池野就不太高兴了。
也许是因为他认为沈墨是自己的伴读就应该时常与自己待在一处,他不太喜欢沈七与别人关系亲近。但他又不会表现出来,喜欢独自生着闷气,还要对方自己发现然后主动去哄。
但除此之外,他对沈七简直照顾得不行,像是被沈兰附身了一样,连对方一顿饭里吃没吃青菜这种芝麻大的小事都要管。
后来更是变本加厉,比沈太尉管的还多,沈墨渐渐有点儿吃不消,但对方总归对他没什么恶意,便也生生受着。
时光荏苒。
皇子们相继成年,皇帝却日渐苍老,身体与Jing力大不如前,更是生了点儿疑心病,总忧心着臣子觊觎自己的位置。
沈家权势滔天,又因为沈七与三皇子关系亲近,虽然还没做什么,但这容易引人生疑。皇帝若当真下定决心出手整治,沈家必然首当其冲。沈太尉迫于压力,终于站了位,向太子表了忠心。
沈墨因此被强令与三皇子保持距离,不得私下来往。
沈墨时年一十六岁,叛逆得不行,整天被殷池野被父兄被系统管这管那,早就烦得很。
一边是挚交好友,一边是生养他的血缘至亲,沈墨其实谁都不想失去,十分纠结,恰好边疆外族来犯,一气之下便向皇帝请缨,跑西北边境去了,还一待就是五年,谁都不理,把他们气得跳脚,系统更是气得当场死机。
沈家人世代皆是武将,沈墨从小耳濡目染,学的也不少,又跑去军中亲自体验,跟着老将也学了几年,倒也算有些本事。而蛮夷人虽时常sao扰边境,但每回规模都不算大,他倒也能将对面治得服服帖帖。
刚去西北的头两年,沈墨时常会收到殷池野与家人的书信,但他不想回。后来的几年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