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跪着也无济于事,夫人让我转告你,不如听
没胃口,小郎也没甚心情,你们自便罢了。”
推开轩窗,原来外间不知何时起,已然下起雨来。
“怎样?”美莲跪直身子,一脸希冀地望着倩娘。
“她?大愚若智!”九尾妖狐不屑嗤笑,“那点小聪明全挂在脸上,她也不想想,在府中又做不到一手遮天,她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住所有人么?之所以能撑到今天才露出马脚,还不是有人帮着从中遮掩。”
宋巧姣小心观察着诸女神情,轻轻扯了扯慕容白衣袖,提醒她不要多话。
“不战而胜,旁人偏还寻不出一丝错来,只能念着人家的好,这等心机手段,当真让人望尘莫及呀。”杜云娘由衷赞道,“这位外管事一败涂地,可是丁点儿也不冤枉。”
“好了好了,你说得都对,我晓得你视钱财如粪土,不比我们这等小户出身的,且等回屋后再细说。”宋巧姣止住了慕容白话头,对谭淑贞歉然一笑,“慕容有口无心,谭管事莫要在意。”
“干娘……”贻青几个围凑了上来。
谭淑贞一脸肃容,嘿然不语。
可人缓缓抬眸,粲然一笑,“真正的国手,并非下场对垒,而在一旁观棋不语……”
“我是无能为力了。”月仙轻吁一口气,叹道:“小桃,我们回房。”
细雨如丝,挟着阵阵春寒,美莲跪在湿漉漉的青石地板上,瑟瑟发抖。
“唉,都是妈拖累了你呀……”美莲如今后悔不迭。
“妹子说的是谁?”杜云娘搓揉着手中香帕,媚眼生春。
“你拽我作甚?难道我说错了不成?那姓吴的女子为了点银子谋人产业,听说还长期克扣下人的几个工钱,这等行径早便该发现了,还不够丢人现眼呢,太师叔何苦为了她……”
“好一招妙棋。”可人轻赞了一声。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可人凝眸棋盘,樱唇轻抹,“果然是个中国手。”
蕊儿坚定摇头,“妈说的甚话,当日要不是您护着,我早便被爹发卖了,如今娘遭了难,女儿哪有弃娘而去的道理。”
众女瞬间面色各异,倩娘失声道:“二爷当真要这般发落了美莲?”
“哦?愿闻其详。”
“美莲姐,”倩娘举着一把油纸伞,匆匆走到近前,为她们母女尽力遮挡着雨水,低声道:“大夫人已经去劝过爷了……”
“妈,有我在,您别担心。”门蕊儿不停催运内力,为母亲驱寒,她天魔真气底子尚浅,不多时,便因内力虚耗,娇靥微微发白。
可人‘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吴管事此番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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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对枰的只有你我二人,除了姐姐,妹子还能夸谁。”可人抿唇轻笑。
“大夫人,饭时已到,可要命人传饭?”谭淑贞跟上前轻声问询。
“也未尽然,此局残棋尚有回天之力。”可人笋指点着棋盘轻声道。
“我又没说你们,平白扯到自身上作甚?”慕容白茫然间被宋巧姣半推半搡地推出了花厅。
月仙美目一瞬,“我
“春雨贵如油。”可人不置可否,在棋枰间重又落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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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月仙离去,谭淑贞转首可人,略带为难道:“秦姨娘,您看……”
美莲看得心疼不已,“蕊儿,是娘糊涂犯的错,与你无干的,你不用陪着娘受过,听娘的话,快回去吧……”
倩娘无语摇首,美莲身子一颤,瘫坐在雨水中,凄声道:“爷……他真的不肯饶我?”
“你是说……”杜云娘还要再问,忽闻得窗棂外发出一阵‘滴答滴答’的响声。
一只手忽然被女儿牵住,丝丝暖流传入体内,美莲精神一振,“蕊儿,你……”
慕容白不满地娇哼一声,“太师叔竟连饭都不吃了,都是那蠢女人害得。”
“天公不作美,那娘俩有的罪受了。”杜云娘似笑非笑,虽不是幸灾乐祸,可也谈不上心有戚戚。
“既然爷没心思用饭,大家也不必聚在这儿了,各自屋里摆饭就是。”可人莞尔一笑,“杜姐姐,我们也回吧。”
娇嫩玉指拈着一枚云南窑的玻璃棋子,在白铜镶边的湘妃竹棋盘上轻轻落下。
“滑头。”杜云娘眼儿飞瞥,薄嗔了一声,“咱这府里上上下下,聪明人可多了,能下出一盘好棋的——可不止在这屋里。”
她出身寒门,自小为生计操劳,身子骨本来结实,可自打入了丁府,几年来养尊处优,白皙丰润了许多,颇恢复了几分当年‘豆腐西施’时的芳华风采,可这身娇肉嫩的,也变得捱不住苦了,坚硬的石板地本就硌得她双膝生疼,如今再赶上一轮突如其来的春雨,淋得她内外通透,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