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慕冬露出微笑,“我多少岁了?”
“不清楚。”
“唉,本来就够无聊了。”
“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才十八。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三十八了,不仅如此,我还是贺祈的爸爸——”
见你还是面无表情,他小声道,“……逗你玩的。”
“嗯。”你点点头,“能把手机借我吗?”
慕冬奇怪地看你。
“打个电话。”你解释道,“就只是打电话。”
“打给谁啊?”
你的声音有些嘶哑,“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怕你想不开。”慕冬咬了一口洗干净的葡萄,“贺祈这家伙,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活人回来……”
灯光的映照下,慕冬的眼睛颜色被渲染得冷凉,他的语气天真得可怕,“……平时,都是什么小猫、小狗之类的。”
他抬眼从上往下地打量你,“还养不了多长时间,最后都死掉了——死得也太快了吧。”
你说你不会想不开。慕冬还是摇头,“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能有人找过来才奇怪了。”
听到这番话,你有些纠结地皱了眉。
“原来,还真有人在找你啊。”慕冬嗤笑,眼里的情绪像是嘲弄又像是无奈,“喏,全写脸上了。”
“……”
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亲昵地叫你“折折”。
你也没有询问,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
你只想回家——回归正常人的社会,生活环境。
那套房子里还有很多东西,你太倒霉了,只是想回家拿东西再离开,便碰上了这种事情。生活总是戏剧化的。这句话原来也不是假话。那些东西都不要了,你现在还有窝囊回家找母亲这一选择——母亲问起来的话,又该怎么回应才是正确的。可能会被嘲讽、可能会被拒之门外——更可能会亲眼目睹母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伴侣、新的生命。
她跟父亲是相爱的,但人总要往前看——也有可能只是你在臆想、胡乱猜测。你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不仅仅是局限在梦里,还有可能影响生活。
……如果还能回去,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慕冬当然猜不出你的想法,但他还是能多多少少看出来你的犹豫不决。
他说:“折折你不用这么紧张。你可以选择信任我的。”
信任他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你觉得荒诞可笑。
你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能把手机借我吗?”
慕冬没再多言,将仍有掌心余温的手机递给了你。
“嘟……嘟……嘟……”
没有人接。
你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早已滚瓜烂熟的手机号码。
还是没有人接。
有一瞬的茫然。
你感到非常失望,气恼得口干舌燥。
慕冬看着你,又递给了你一杯牛nai。
“没人接吗?”他询问道,“好可怜。”
回应他的只有你仰头喝下牛nai时发出的“咕噜”声。
慕冬点了一支烟,熟稔地吞云吐雾起来。
他合上房门,背靠上墙,看着客厅另一边不知道正在做什么的贺祈,“神经病,今天不去找你的‘姐姐’吗?”
一片烟雾中,慕冬笑得开怀,“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脸是什么鬼样子啊。丑东西、丑八怪、毛毛虫……”
“他看你的脸,不觉得反胃吗?”
贺祈没有生气,也没有回他的话,只是跟往常一样,一脸无所谓的姿态,说道:“可能吧,不太清楚。不过——就算觉得反胃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吐我身上啊。”
慕冬收敛了笑意,“……是他把你的脸烧了。”
“我知道。”贺祈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但他舔我脸上疤痕的样子,我很喜欢。”
“……”
“你怎么忽然有空出来了?”贺祈打了个哈欠,“老朋友相见,不该干柴烈火战斗到天明吗?”
慕冬又吸了一口烟,神情寡淡。
“给他喝了牛nai,睡了。”
“下了药?”
“安眠药。”
“哦。”贺祈没什么反应,“我还以为你想上他。”
“……我跟你不一样。”慕冬手指点了点太阳xue,“我指的是脑子,不会整天想这些黄色废料。”
“知道了——”贺祈摸了摸裤兜,“还有糖没?”
一抓一大把,慕冬却摇头,“吃完了。”
“没劲。”贺祈抬了抬眼睑,“走了。”
“白天记得回来做饭。”慕冬对着大门处喊道。
又安静下来了。外面的雨却没完没了,吸完一盒烟后便有些莫名的困意,又将房门打开,床上的人已经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有很多悄悄话想要说出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