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秅轻声道:“是巴林部的来信。”
令仪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胤禛,见他脸上并未有丝毫犹豫之色,便道:“你倒是不避嫌。”
胤禛不客气地开口道:“这个俄国皇帝不是极为信任爱重姐姐吗?既然如此,更应该有容人之量。”他见令仪盯着自己,只好实话实说,道:“姐姐和纳木达克关系甚好,他的来信……姐姐必然会看。”
令仪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信件,感受着那纸张的轻薄,道:“我知道……”她拆开信件,只见里面仅仅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一切安好”。
令仪不由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却按耐不住惋惜之情,沉默许久后才对胤禛道:“这封信帮我重新装回信封中,交还给表哥,就当作是我对他的回答吧。”
胤禛微微颔首,接过重新封好的信封托人去办。
令仪知道纳木达克这封来信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以便她毫无压力地前往俄国,不必有后顾之忧,更不必心生愧疚。
这反而让令仪感到遗憾,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三日过去,俄国士兵准时达到两国交界,护送五公主前来的士兵就此离开,只剩下了跟随五公主准备定居俄国的众人及四皇子身边的护卫们。
俄国前来接待的是令仪的老熟人——在尼布楚谈判时见到的戈洛文,此人是彼得的亲信之一,早在彼得母子被索菲亚放逐到皇村的时候便和彼得相识了,正是如此,尼布楚谈判时才会让戈洛文前去,彼得也会亲自前往尼布楚。
可惜戈洛文的是焕然一新的清国和深谙谈判的令仪,因此大败而归,好在并不算是一无所获,加上彼得参了这次会谈,这才没严厉惩处戈洛文。
话虽如此,戈洛文前来接待这位五公主的时候还是不由内心发怵,毕竟人类都会产生畏强的心理,而令仪在清国女子中之强悍,在订婚后的年中早就让大贵族们耳闻了。
奈何皇帝陛下就是了心这位“清国皇后”,戈洛文无力阻止,只能乖乖前来。
因着还在边境上,令仪并未更换服饰,照旧穿戴自己国家的服饰,只是为了行走方便换了双平底鞋罢了,因此她站在戈洛文面前难免显得娇小,在俄国军队中起了暗中议论。
众所周知,俄国皇帝身材高大,而这位未来皇后却是纤瘦娇小的身材,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能够诞下皇嗣,这是难得一见的美貌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胤禛自然对这些有所耳闻,但自家姐姐不发话,他也不便和这些人起争论,只好暂时按下不满,但其人就不同了,得知这些外国人居然胆敢诋毁五公主,自然整日都对这些胡说八道、信口雌黄的外国人们怒目而视,更让俄国人们察觉到未来皇后恐怕不好惹。
令仪每日不是读书便是与周围护送的士兵们交谈,借此机会了解俄国现如今的情况,其中也不难察觉俄国人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
沙皇陛下小时候常在侨民区玩耍,因此对西欧世界充满好奇,时常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而在其他人看来,娶一个清国皇后和去欧洲各国游学是一样离经叛道的事情,并且后者更加令人不能理解。
在众人看来,两人素未谋面,却是一个愿娶、一个愿嫁,让两国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抵达俄国首都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这次来迎接的是皇帝的亲信随从缅什科夫,他与皇帝年纪相仿,虽然年轻,却很得皇帝重新,俄国众人由此便知道皇帝不是心血来chao,而是真的对此十分上心。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随行出席接待清国陪嫁团的俄国官员和被指派给临时住在皇村内的仆从们,迎接地点位于莫斯科郊外的皇村,这里也是彼得从小生长的地方,眼看着清国陪嫁团的队伍缓缓迎来,人们都鸦雀无声。
其实东正教的大主教对这桩婚事很不满意,毕竟俄国并不是没有血统高贵、长相动人的女人,而一个清国女人必然会让血统混杂,更何况以他们见过的清国人,对于这位清国公主是否美貌也表示怀疑。
听说在女子十二岁到十四岁就出嫁的清国,这位如今已经快二十五岁的公主可以称之为“老/处/女”,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生育能力。
更有甚者听说她还曾克死过一任未婚夫,这样的人嫁给年轻有为的俄国皇帝,并且让皇帝倾尽钱财宝物迎娶,这让不少俄国贵族女性产生了不满,尽管对于皇帝来说这也已经是他的第二次婚姻了。
但好在清国公主主动表示愿意受洗,接受东正教给予她的新名字,恪守俄国的礼仪,这让人们稍感欣慰。
而大部分人则对这位从清国那个神秘国家而来的公主很是好奇。
想象到俄国将会出现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人们觉得怪异而又兴奋。
车队总算停了下来,马车等早在边境是便都已经换成了俄国样式,位于首位的马车车门缓缓打开,众人急忙翘首以待,却见里面走出个男子,身着法兰西的服饰,显然不是清国公主。
缅什科夫对于流程早已经烂熟于心,因此立刻走上前微微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