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能退。
他抱了抱拳。
老妇人眯起眼。
其余人能退多远退多远,眼看着一战在所难免,所有人都不看好陈江树,毕竟君与侯的实力境界差得太大了。
封侯修士有数百位之多,但修真界中,封君的只有区区九人,每一个都有着排山倒海之能。
就在此时——
“噗!”
一声喷血之声,众人看去,只见时羽身上金光收敛,整个人脸色煞白,衣衫上一片鲜红的血迹,正是她吐出来的。
她放下放在时宜庭头上的手,时宜庭双眼紧闭,失去支撑便要往一边倒去,时宜初赶紧扶住:“哥哥!哥哥!”
“鬼气已除,助他运功调息,很快就能醒。”
时羽低声说,身体里仿佛被无名烈火烧空。
nainai的云遂,这禁制怎地如此霸道,要被你害死了!
她抹去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站起来,看过洞府里或惊或喜神情各异的人,目光落到那老妇人身上。
“紫云门前任掌门执月君?”她一眼认出对方身份,原来是紫云门的啊。
紫云门当年参与过伏击云遂的计划,因为不是主力,所以事后并没有被彻底清算,当时的掌门执月君以让出掌门之位、于后山清修作为赔罪,当年算是修真界第四宗门的紫云门就此没落下去。
没想到才过了二十年,这位执月君就出山了,看来是带着弟子出来历练。
紫云门上下皆恨云遂,如果告诉他们自己是云遂夫人,恐怕自己下场会更难看,难怪这位陈侯不说破自己的身份。
老妇人目中微有惊异地打量着时羽:“你真的能拔除鬼气?你师从何人?你身上的禁制是谁下的?”
时羽嘴角翘了翘,脸上却没有笑意:“这些重要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这些被鬼气侵蚀,性命垂危之人?”
老妇人:“不错,我有几位弟子也被鬼气侵袭,你立即来救他们。”
洞府内其他伤者急了,又敢怒不敢言,时羽扬声道:“前辈,此言差矣,你这几位弟子身上的鬼气不过附着于皮毛,你应当是有不错的丹药,加上你鸣灵境修为相助,他们根本没有伤及性命,拖上三天三夜也死不了,但这洞府之中,却有众多鬼气深入肺腑之人,他们却是拖不起了。”
说完这话,她对陈江树轻道一句得罪了,手便按在他后心,开始吸收起他身体里的鬼气来,身上禁制又开始散发金光。
陈江树一震,随即不予抵抗,只是有些吃惊,没想到时羽拼着违抗执月君也要先为自己拔鬼气。
时羽看着前方老妇人,低声说:“方才多谢陈侯相护,此地人多势众,我恐怕不能保全,稍后还请你护着我表兄表姐,日后我夫必有重谢。”
陈江树明白了,他本是极为干脆之人,又涉及到自己的性命,略作犹豫后便顺着时羽的力道往地上盘膝一坐,闭目专心驱除鬼气来。
鬼气即将深入心脉,全凭他灵气护住了心脉,他撑得也是艰难凶险。
时羽将手掌置于他颅顶,这个地方最便于吸取鬼气。
老妇人大怒,这两人当自己是死人?违逆她不说,还当着她的面拔起鬼气来。
从没有人敢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一伸手就要把时羽抓过来。
时羽却左手一抓,握住了长梧剑,反手架在脖子上,高声道:“执月君!”
老妇人一顿。
时羽道:“救人当分轻重缓急,陈侯体内鬼气即将突破心脉,危在旦夕,理应先救治他,你若要逼我,我也不怕玉石俱焚。”
“你——”老妇人Yin沉下脸,冷笑道,“拿自己的命威胁我,你是打错算盘了。”
说罢依旧要去抓时羽。
时羽把剑一拉,锋利的剑刃在颈项上拉出好长一个血口,鲜血顺着剑刃滴落下来,她面不改色,甚至还笑得淡然又恣意:“打错算盘吗?且叫前辈知晓,这世上能拔除鬼气的,只有我一人!纵然你能打落我手里这把剑,你还能逼我做事?我不想做的事情,别说你了,就算霁明君站在我面前,也休想逼得了我!”
她昂然而立,执剑于颈,衣衫上沾满鲜血,纤长白皙的颈上还有一道不断流血的伤痕,仿佛一只引颈待戮的天鹅。
但她扬起的下巴,傲慢的笑容,眼里跳跃的不羁,还有身上汩汩涌出的鬼气与纯正金光之间的凄厉厮杀,让她看起来脆弱又疯狂。好像一掌就能击倒,又仿佛哪怕把她的骨头踩碎了,也灭不了那一身傲骨。
洞府里的人们看她的目光都变了。
之前不以为意的人脸上染上敬意,贪婪的人面露忌惮,藏到人群后头去,而起先就敬佩的人此时更是站出来,悍不畏死般地站在她身边、身前,围成一道人墙。
老妇人投鼠忌器。
她身后一女弟子哀求道:“师祖,她若真的死了,师兄师姐们就没人能救了。”
老妇人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