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夫妇在第二天送走他们之后, 双双如释重负。
妇人白自家男人一眼,“看把你吓的,我就说他们是路过的。这些贵人什么好东西没有, 还会惦记一只玉镯子。”
“就是, 就是。”男人抹着额头的汗,笑得一脸憨态。他就说那贵人放火烧庄子里眼睛都不眨, 好好的庄子说烧就烧,又怎么会在乎一只镯子。也不知那贵人是什么人,他一直提心吊胆连打听都不敢。
妇人欢喜自己得的银锭子,双手合十不停念着菩萨保佑。
“当家的, 虽然我们不知道那贵人到底是谁,但她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早前咱们得了她的好,撑起这样的门户,现在又得了她女儿的好处。改日我去庙是城烧香, 定会她们母女祈个福。”
那男人久久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应当的,应当的。”
回京之路顺利无比, 当苏宓再次看到王府门前的石狮时,莫名有一种道不明的归宿感。她打量着这座朝天城最尊贵的府邸, 想象着她此后余生都会在这里度过。
小竹见到她又哭又笑,一时说她瘦了,一时又说她胖了, 她很是无奈, 眼中却尽是笑意。或许在她都不知道的时候,王府伊然成了她的家。
“表姑娘,你可回来了,奴婢都快想死你了。奴婢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 天天抱着你给奴婢做的毛绒猫。你看看奴婢,想你都想瘦了。”
红岭忍俊不禁,“我看你这脸都大了一圈,哪里瘦了?”
“红岭姐姐,我真的瘦了,不信你看。”小竹嘬起嘴巴,拼命把一张圆脸嘬成尖脸,“是不是很瘦?”
“对,是瘦了,都瘦得有双下巴了。”苏宓打趣着。
小竹一声惊叫,“哪里?双下巴在哪里?”
苏宓和红岭笑看着她去找镜子照,相视一笑。
晚膳时,司马延和苏宓去到正院和忠亲王夫妇一起用饭。每次看到忠亲王夫妇,苏宓都会感慨这个时代还有这样的一对夫妻。他们明明是天下数二的尊贵夫妻,却有着最为平淡的相处方式。
他们对司马延的爱,总会从语气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来。世间父母爱子女,她以为莫过于此。想到妈妈,她眼神黯然。
饭后,司马延送她回留园。
她低头想着心事,司马延一直在看她。
“是否有什么想不通之事?”他问。
是啊,她想不通。如果妈妈这些年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那么为什么会留她一人生活在王府。她想不明白,那宫里有什么东西比她还重要。
“我…我很想问,又怕问。”她说:“我真羡慕你,王爷和王妃对你的爱毋庸置疑,我一个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娘…她没死,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丢下我?”
之前她以为妈妈是烧毁了脸,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想来纵然妈妈毁容了,也可以带她远走高飞。为什么会选择留在宫里?
司马延道:“人生在世,总有取舍。她必是有重要的事要做,或者别处有她更看重的人。”
“所以我对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在那深宫之中,有妈妈更为看重的人。那个人比她这个女儿还要重要,重要到妈妈为了那个人甘愿隐姓埋名留在宫里,一留就是十六年。
这十六年来,妈妈从来没有看过她。她不信大公主对她做的那些事,妈妈会没有耳闻。到底是什么样的顾虑,能让妈妈对那些事无动于衷。
她突然想哭。
“这些年,她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一次也没有。
如果妈妈来过,那个苏宓或许就不会死。她宁愿自己从不曾穿越过,也不愿意占着自己亲姐妹的躯壳活着。
“也许并非如此,她或许有她的苦衷,你为何不当面问个清楚明白?”他说,“你如果想见她,我可以帮你安排。”
一句话,惊得苏宓抬头。“你…你知道她是谁?”
司马延看着她,“这并不难猜,想必是常嫔宫中那位善于厨艺的杜嬷嬷吧。”
她苦笑不已,“果然你什么都知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就没有想过这事一旦败露,对王府意味着什么吗?”
“能意味着什么,她是杜嬷嬷,正如你是苏宓一样。”
她怔了。
如果陛下知道妈妈的存在,定是默许的。正如她的身份一样,她们母女二人不过是顶着另一个身份活在这个世上而已。
纵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公主之身,她却只能是王府的远房表姑娘。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杜嬷嬷是妈妈,在陛下的默许下他们也只能当妈妈是常嫔宫里的一个嬷嬷。
这世道,本就是天子为尊。
天子之意,便是万民之愿。
也不知司马延是如何安排的,常嫔召见了苏宓。理由自是蛋糕铺子,那铺子常嫔是有三成干股的。
苏宓被宫人引着往听语宫中,并不意外在路上碰到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端妃之死,对大皇子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