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当然不是要处理什么奏折,他是想到了一种从未想过的可能。那种可能让他极为愤怒,杀气毕现。
福总管是他最为得用之人,一看他的脸色即知不妙。
空旷威严的玉祥殿内,一道黑影不知何时而至,也不知李岱说了什么,那道黑影又瞬间消失不见。
那是天子的暗卫,来无影去无踪。
夜渐深,李岱坐在一直未动。
他慢慢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发妻的模样。发妻是吴国公府的嫡女,看上去温柔纤弱。她喜欢yin诗、喜欢被人哄着,偏生这两样他都不擅长。
她嫌他无趣,总是一副幽怨的样子。
那时他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对于她的冷淡并不放在心上。她同杨家的姑娘交好,三天两头往杨家跑,他也随她去。
后来她差点落胎,他更是不知如何哄她。她夜夜噩梦,他只能加派人手守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再有闪失。
关于她险些流产一事,他从未问过杨氏。潜意识里他不愿意去追究,更不想听到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如果杨氏不曾害过她,她的害怕恐怕是为哪般?
怀疑一旦起,便再也散不去。
他再睁眼时,眼中除了凌厉还有说不出来的烦躁。
福总管小声提醒,“陛下,丑时一刻了,您该歇息了。”
他起身,“去听语宫。”
赵舒宜还未睡,似乎是在等他。
他一进密室,她赶紧谢恩。
美人如玉,青丝如瀑。
他的心情不知为何好转不少,似乎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能找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那种隐蔽的欢喜和征服感充斥在他的内心,让他无比自得。
“可见到人了?”
“见到了。”赵舒宜杏眼微红:“一转眼快十六年,想不到她都长成大姑娘了。这多亏了陛下,否则我们母女哪有相见的一天。这些年我没有白活,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陛下。”
李岱极为受用,执起她的手。
她美目盈泪,是他从未见过的软弱。
“那孩子看到我就想起了秦嬷嬷,说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还说如果秦嬷嬷在就好了。她称呼我为嬷嬷…我心里有些难受。这些年我总在想,我若是晚生十年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三郎,她也会是三郎的孩子。”
一声三郎,缠绵悱恻。
李岱怀疑发妻不贞,已经疑心李长晴不是自己的骨rou。再听赵舒宜这样的话,越发厌恶发妻,也越发怜爱眼前的女人。
赵氏当年是被逼无奈入的宫,而吴宛儿若是不愿,大可以不同意婚事。
当年他不过是个不显的三皇子,上有太子皇兄和二皇兄,这皇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头上。以吴宛儿的出身,为什么为选择他?
难道是因为吴国公府早知女儿不堪,所以才选中他这个倒霉蛋。
他拳头紧握,牙关切切。
“三郎,我多希望她是你的女儿。”
赵舒宜的声音又起。
恍惚之中,他似乎觉得那就应该是他的女儿,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属于他一人。他紧紧搂着眼前的女人,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激动。
他没有看到怀中女人的神情,是那么的冷漠。
为了活着,赵舒宜连尊严都抛弃了,又何况是这些虚情假意。
她的女儿,死了。
那个孩子,没有等到和她相见的一天。如果不是宓宓,她永远不知道这个真相。为了她的孩子们,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和忠亲王妃的世子定了亲,我知道是三郎你心疼她。这些年你把她养在王府,又给她定了这样一门好亲事,纵然是亲爹也不过如此。”
李岱心中越发受用,他虽贵为帝王,后宫妃嫔众多。但最得他心者,非赵氏莫属。赵氏是他这一生中真正动心的女人,也是最合他心意的女人。
他的女人生的孩子,当然是他的孩子。
这样的错觉让他无比兴奋,这一夜自是浓情蜜意不提。
天子暗卫手法奇多,不出两天已查到程家父女的下落。程家父女被迷晕带到他的面前,他一看到程世珠那张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世珠的脸,有四五分像李长晴。
如果说他们不是姐妹,谁也不信。
他以为自己会很愤怒,谁知却平静至极。或许是早猜到了答案,或许是自己并不是什么遵守lun常之人,他竟是很快接受了事实。
平静之后,是冷到极致的杀意。
他可以不在意,却不能容忍背叛。
何况是这种令任何一个男人都引以为耻的通jian。
“送回去。”
暗卫愣了一下,立马领命。
他没有杀程家父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赵氏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后宫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爱慕他的权势。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