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莎拉嘱咐人在黑森林的湖泊里,为拜帕修建一个水下宫殿。但还没有竣工,拜帕便只能独自住在一个只有鱼缸的房间里,仆人会定期送来食物和换水,除此之外便再没有见过其他人。
莎拉有些心疼。
最近几天她都在忙别的事情,明天又要离开,便决定今天晚上多陪人鱼一会。
她轻轻推开房门,看到了如古典油画般唯美的一幕。
清莹的月光从尖拱长窗坠下,洒在整块水晶雕成的鱼缸上,在水面上闪耀出细碎清冷的波光。人鱼斜倚在鱼缸边沿,水蓝色的长发迤逦披落,双眸微阖,睫羽浓密纤长,肤色冷白如大理石雕塑,耳边的鳃在逆光中近乎半透明。
莎拉站在门口,有些不忍心打碎这幻梦般的一幕。
似乎有所察觉,拜帕的长睫轻颤了一下,身体也微微一动。他修长的鱼尾无法在水中完全舒展,便只能在鱼缸中弯曲出优美的弧线。人鱼线和腹肌被水流冲刷,在迷离的光影中有种迷人而又危险的吸引力。
知道他醒了,莎拉也不再矫情,径自走了过来,在鱼缸边微微踮起脚,双手捧起人鱼苍白绝美的脸颊。
拜帕睁开眼睛,眸中仿佛还藏着未散的金色迷雾。他极其自然地用手指勾住少女的脖颈,想要诱她坠入鱼缸,同他共枕而眠。
一根手指抵在了人鱼线条分明的唇线上。
“拜帕,醒醒。”
拜帕懒洋洋地吻了莎拉的指尖一下:“终于想起我了?”
银发少女促狭地勾起唇角:“如果你想我,可以告诉仆人,他们会告知我。”
人鱼半覆着鳞片的狭长眼尾轻颤了一下:“……我才没有想你。”
莎拉将手肘支在鱼缸上,学着拜帕懒洋洋的语气:“那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拜帕抬手将蓝发撩至耳后,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刚才没睡醒。”
拜帕揭过话题,莎拉也稍微正经了些:“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拜帕眯起眼睛,“为了你这些天陪着别人而道歉么。”
莎拉无奈:“你的水下宫殿还没有建好,只能暂时委屈你住在这里——我为这个而道歉。”
“这没什么。”拜帕摇了摇头。
“在深渊的边缘与怪物厮杀的时候,我一连数日都没法合眼。你为我提供了安定的容身之所,这样已经足够了。”
人鱼的金色竖瞳在此刻变得遥远而冷血,恍若陷入了某种惨烈的回忆当中。
莎拉这时也明白了——他是真的不在意住处、环境甚至是生活条件这种事。
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一个理由。
她。
莎拉在一瞬间仿佛被什么所击中了。偏执而狂热的,平静海面下暗涌的,难以言说的东西。
但人鱼只是用再度变得平静的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她。
莎拉将脸颊贴在人鱼宽阔的胸膛上,借此回避他灼灼的注视。
但耳尖、眼尾和侧脸,还是被他的视线肆意地抚/弄着。
“我最近会外出一段时间。”莎拉用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渐渐变得粘稠的空气。
拜帕薄唇微动:“去哪。”
莎拉想起路西菲尔不想透露去处,而她去圣城寻找东西,也不太适合大张旗鼓,便说是学院有实践活动,所以会离开家一段时间。
“最好是这样。”拜帕扬起唇角,忽然一头扎入水中。
“你在做什么?”莎拉被溅了一身的水,浑身shi淋淋的,纯白的睡袍再也无法遮掩姣好的线条。
水中,拜帕隔着鱼缸向她伸出手来,绝美的面颜上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莎拉恨恨地锤了鱼缸一下。
*
第二天一早,莎拉将相关事务都交给管家处理,便和路西菲尔一起,从黑森林的小路离开庄园。
可是还没出门,便被一位红发美人堵住了。
阿狄索悠闲地坐在树枝上,以手支颌,长袍的下摆在风中轻轻舞动。
“哦呀,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莎拉面不改色:“参加学院的实践活动。”
阿狄索的长眉微微蹙起,若有所思:“他也是你的同学吗?”
“当然不是。”莎拉按住路西菲尔的衣袖,“我们只是正好同路。”
“嗯……”阿狄索微眯了一下眼睛,“你们要去哪里?”
莎拉:“不知道。”
“……不知道?”阿狄索从树梢跳了下来。
他身形高大,将莎拉整个人都笼罩在Yin影当中。
“这是一次秘密实践,”莎拉只好扯更多的谎来圆,“在全体集合之前,导师不会透露实践的地点。”
阿狄索点了点头,优雅地后撤一步,朝前探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
“那么,祝你实践顺利,大小姐。”
莎拉拉着路西菲尔纯白的衣袖,快步离开了阿狄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