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退回去,藏住了身子,只敢偷偷探出脑袋朝里瞧。
言溪正站在汤罐前,手里攥着药瓶发起了呆。像是在犹豫什么,好半天都没动弹下,直至瓦罐里熬得沸腾,咕噜噜的响声打断思绪。
她猛然回过神,揭开盖子,瞧了眼手中药瓶,终于还是将药倒进了瓦罐里,继而用勺子搅动起来。
真儿看在眼里,满是震惊和恐慌,忙捂住嘴巴缩回脑袋。夫人竟藏着这样的心思,她犹豫片刻,立马悄声离去。
彼时,顾容卿还端坐在案前专心读书。只有回想起早上起身时躺在他怀里的那张睡颜,才会偶尔分分心。
真儿急急忙忙赶到,一入内便跪下。
“顾相,不好了!夫人正在为您熬汤。”
闻此,顾容卿放下书,眉眼间尽是欢喜。
“这如何算不好?”
“不、不止如此。”真儿埋下脑袋,颤着声继续道,“夫人、夫人还在汤里下了毒。”
登时屋内一片寂静,顾容卿的笑意逐渐敛去。
“你说什么?”倒是林鸿动作快,一听这话,立即追问,“你确定没看错?”
她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千真万确,奴婢看得很仔细。而且,汤已熬好,等下应是就要送过来的。”
林鸿眸光一冷,迸出些许杀意。他握紧手中利剑,走上前:“顾相,这事如何处理?”
还能如何?
他能奈言溪如何?
不多想,顾容卿就重新端起了书,淡淡应他:“无需管。”
“顾相!”
林鸿低头,毅然跪在地,“属下知您不愿伤害夫人,但此事攸关您性命,属下不能视而不见。顾相若狠不下心,那就交由属下来处理!”
言尽,他起身往外走。
若是林鸿动手,言溪必然是死路一条。顾容卿皱紧眉,厉声命人停下,但林鸿却一反常态,并不应声,一气之下,手里的书就砸了过去。
书没砸中林鸿,却砸到门槛上,将走近的言溪猛然吓一跳,汤碗差点也扔了出去。
林鸿一愣,继而怒目圆睁,就要拔剑,不料顾容卿先他一步赶来,挡在了言溪身前。
“滚!”
有顾相护着,林鸿已然没了得手机会,既恼怒又沮丧,却也只能暂且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二人,言溪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她自觉没做过对不起林鸿的事,却不知为何,方才林鸿看她的眼神极不友好,似是跟她有何深仇大恨。
“无事,林鸿不听命令罢了。”顾容卿摸了摸她脑袋,接过鸡汤端到桌上。
“林鸿竟还会不听大人的话?”
言溪知他是在撒谎,但也懒得刨根究底,只是催着顾容卿坐下,将汤碗推到他跟前,“这是参鸡汤,喝了对身体好。不过,是我第一次熬汤,不知大人会不会嫌弃。”
盯了鸡汤片刻,顾容卿将人拉进怀里:“只要是你熬的,为夫都不嫌弃。不过,言言,为夫今日不想喝汤,这汤可否不喝?”
怔怔地看向眼前女子,顾容卿暗暗期盼着她能为自己改变心意。
只是,终究是枉然。
言溪只是稍愣片刻,就冲他摇了摇头。
“大人,这是我费了好些心思才熬出来的,您就喝一小碗,好不好?”
就这么期盼他死吗?
顾容卿苦笑一声,却还是应下。他或许还该庆幸,言溪没有在昨日用剃刀一刀了结他,而是选择了这种看似甜蜜的法子。
他点点头,含笑道:“那你亲为夫一下,为夫就喝。”
“啊?”言溪面色一热,嗔怪地看他,“大人,您又在戏闹我了。”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应允下,当即勾着顾容卿的脖子轻轻啄了一口。
顾容卿有多惊讶欢喜,心中就有多凄然,但也未曾反悔,面对送到嘴边的汤,还是喝下了肚。
“言言,日后照顾好自己。”搁下碗,他摘了腰牌,塞进言溪手里,“拿着它,林鸿就不敢为难你了。”
“大人......”
虽说一切交代好,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不知为何,毒药到现在都没发作,只是头稍稍有点晕罢了。眼见言溪都扁嘴将腰牌收好,顾容卿不禁起了疑心。
“你下了什么毒?”他莫名问出口。
言溪愣了下,有些不解:“什么毒......您看到了?”
她有些吃惊,既然顾容卿都看到她往汤里投药,怎地还心甘情愿喝下?而且,听他方才的意思,似是还误以为那是毒药。言溪既好笑又有些无奈:“大人,原来您至今还是将我当作细作。放心吧,我没给您投毒,您只要睡上半日,所有的事就都结束了。”
说着,她挣脱开顾容卿,从怀中摸出事先备好的印泥和纸。晕晕乎乎间,顾容卿还是瞧见了上头诺大的和离二字,登时心里一沉,挣扎着想要去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