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当时趁着我去医院离家的时候也没有彻底想好要去哪里,误打误撞上了一辆长途巴士,也是在那车上认识了老陈。
“你真不知道我第一回见到老陈的时候,他那样子有多吓人,明明只有一个人,竟然能有近十个大麻袋的东西,结果一上车就遭到了嫌弃,虽说是长途巴士大家行李都多吧,也不至于像他那样,太占地方了吧。而老陈呢,只是一味地道歉,但行动上依旧我行我素,最后还是司机吼了一句,‘都少说几句吧,难得出来一趟,给山里的孩子们带点东西怎么了呢!’结果大家一听这话,还真就不闹了,闹也闹不过,甚至还有几个人捐了点钱给老陈。”
“我没捐钱,我就去做了自我介绍,和他聊了聊之后,我问他学校还需不需要人?本来我想着先去看看情况,帮帮忙,没想到,就这么一直待了下来,直到......”
她突然看向我,笑了笑。
倒也不完全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知道我想听,但听了多少也会难受。
我心想,你是没捐钱,但你捐了人阿,你把自己捐给了老陈,捐给了那里的孩子,偏偏对我不闻不问,一点也不打听我的消息。
我一直在想,如果她早一点就知道孩子不在了,或者那时候我硬拉着她一起去医院,是不是所有的轨迹都会不一样?
想着想着,怀里就多了一坨软乎。
有温度,还有声音。
专门蛊惑我的声音,“我还是不讲了,好不好?”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也是这样,她也是这样瘫软在我怀里,一定要问我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
每天不是在小屋里,就是在nai茶店里,逢年过节去一下老宅看一下长辈,也会去看看沈姨帮她尽下孝心,再有就是不停地看她画过的画,写过的文,或者翻一翻我们为数不多的照片。
当然我一定不会告诉她,有时候实在熬不住,我需要靠药物助眠。一定不能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难过,一定会自责,我可舍不得。
好在,她回来了,我的病也就好了。那药,也已经被我扔了。
“不要,我想听,听听看那些我缺席的时光,听过了,就好像我也参与过了一样。”
怀里的软绵绵动了动,长出了手臂拥住我,“以后我都乖都听话,再胡乱出走的话,就罚我天打......”
“不许说!”我赶忙制止了她。
我当然希望她永远和我在一起,但如果有天不得不分开,我不希望她发生不好的事情,我希望她不管何时何地和谁在一起,都是好好的。
她自然懂我喝止她的意图,抬起头看向我,认真的宣誓,“你信我。”
“好。”
小幸很聪明,她把话题带到了我们之前一起去过的那次支教,再从那次支教不着边际地带到这次经历,仿佛她只是再去支教了一次而已。
于是一路上,我们靠着彼此不断地怀念一起有过的经历,倒是欢声笑语不断,真的好像她这一次经历只是为了做补充说明。
只不过,虽然一路上小幸都在和我打铺垫,说那里的条件是真的艰苦,比我们之前去过的那地方还要糟糕很多,真到了那里,我还是被成功吓了一跳。
“你看,我就说了的,你自己偏不信。”
小幸一脸得意样,为我那久久闭不上的嘴。
“你们学校在哪?”我茫然的问。
我们下车的地点地处高势,可放眼望去,皆是山石树木,哪有什么能栖息之地。
“你得仔细看,这里,那里,不都是草房木屋吗?”
还真得...仔细看...不然的话,真什么都看不见。特别像在玩眼力游戏。
我跟着小幸的手指不停地看这看那,最后停留在一处像是凹进去的小平地。
“就是那里啦!没办法,只有那里还算有一大块平地,能让我们有地方弄一个教室给孩子们上上课...”
“我们...怎么从这里去那?”
“当然是走过去啊!”
小幸看了看我的惊讶样,笑着说,“你这会这反应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然后老陈就和我说,两三个小时后还会有车来,我可以在原地等。”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目测要步行十几分钟,小幸一直走在前头,两步一回头,三步来一句,“你还行吗?”
是,路确实不好走,泥地还带着黏糊劲,周边还有各路枝繁叶茂的...旁枝来阻道。
但是当小幸第六次问出那句“你还行吗?”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了。
“宝贝,停一下。”
小幸以为我想休息一下,马上停住了脚步。
我赶紧走到她前头,蹲了下来,“来,上来,老公背你走。”
“瞎闹,这路已经不好走了,你还要背我干嘛呀,我也不需要啊...”
“快上来,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