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的是,原本躺在两棵紫薇连理树下的阿雨的躯体,也不翼而飞了。
倒是那原本就枯桠稀落的一棵紫薇树,枝干脆落被风吹得拦腰折断,干枯树根裸露,死了个透彻。
而另一棵紫薇树,却似乎经过了一夜,愈加繁盛起来,满树的紫薇花压垂了树枝,绽放出了蓬勃的生命力。
当真如阿雨所说的,像一棵树吸收了另一棵树全部的生命力一般。
如果.....
我突然想,如果真如阿雨所说,她们夫妻两的生命如同这连理树一般,那是不是意味着一人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另一人的性命......?
我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又是想得多了些。
收回望着窗外失神的目光,回身准备洗漱休憩,突然感觉有两个小物件从腰带处掉落出来。
低头望去,原是那一靛青一粉色的两枚鸳鸯香囊。
矮身捡了起来,置于手心端详片刻,竟隐约觉得靛青色的香囊似比粉色香囊要重上些许。
心念一动,便解开了靛青香囊的绳线,把囊中香料尽数倒在桌上。只见在一堆白芷、川芎、芩草等细碎药材中,混杂了一只卷成半根小指长短的筒状纸卷,如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急忙摊开纸卷,果然,这是一封短信。
呈县令:
前些日,民女向大人状告三位兄长:陈金条、陈铁生、陈木生三人,绝非儿戏。实因兄长半路拦截,民女一时紧张,未能将状词理清,引大人误解,实非民女所愿,愿大人体恤民女才疏学浅、经练更少,勿要怪罪。
民女的三位兄长犯下以下大罪:
一、利用货船“雀鸟”,偷运丝绸、瓷器等销往柔佛、暹罗等地,此为一罪。
二、诱拐良家妇女,以“鸳鸯”货船转卖至长安,谋取不义之财,且行事三年有余,受害女子不下于三百,此为二罪;
三、第三罪,则为隐瞒罪行,残杀无辜百姓,城西郊外李成夫妇因向我呈出罪证,遭兄长们杀害灭口,实乃诛心诛德之罪。
大人如若不信民女所言,可前往“雀鸟”、“鸳鸯”二船,并走访陵州县城周边五县,调查失踪女子数目,以及前往城郊西侧李成住处,以大人之明鉴,定能明察秋毫,找到真相。
民女此次大义灭亲,只为警醒世人,善恶有报,勿行恶,多行善,便能安枕而眠。
民女身为罪民之妹,未及时察觉,阻止兄长恶行,至此犯下无可挽回之后果,愿与兄长同罪,望大人明察。
陈银妹书
窗外飘进来一片紫薇花瓣,调皮地落在了纸上,恰好盖住了“陈银妹”三个字。
望着窗外月光下照映下繁盛的花簇,想起了阿雨记忆中最后见到的,倚靠在陈家大宅门外面色苍白的陈银妹,叹息了一声。
阿雨姑娘,银妹,终究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
次日,一觉睡到了日上竿头。
我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肚子叽里咕噜一顿乱叫。
奇怪,竟然没有人叫我吃午饭!
正暗自伤心,自己是角落中被遗忘的人儿,便听门板被拍得啪啪作响。
“三师弟!!!三师弟醒来没???”
一阵气拔山兮力盖世的咆哮声,除了“大事师兄”还有谁?
我猛地打开门,大师兄一巴掌差点拍我脸上。
“师弟,师父给了我们一些银钱,走!我们去望江楼吃烧鸡!”
烧!鸡?!
还是望江楼的!
伤心是什么?遗忘是什么?统统靠边儿去!
卷起衣服一披就冲出了门外,大师兄还维持着呆站在门口的姿势没反应过来。
我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大师兄,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待到烧鸡上桌时,涂满特制酱汁的鸡rou表皮,经过深谙火候之道的老师傅之手,让油脂渗着诱人的色泽,满溢的香气令闻者食指大动,一手撕下一只鸡腿,咬下一口,嫩而不腻,瘦而不柴,舌尖感受到的味觉极致享受,我简直要感动幸福到泪流满面。
一顿狼吞虎咽。
“师弟,慢些吃。”二师兄撕下另一只鸡腿,细心地放到我碗里:“你喜欢吃,待会儿再叫一只便是了,别噎着。”
“斜斜二西洪!”我鼓着一腮帮子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哎哎,你们听说没,昨晚陈家被灭门啦!”隔壁桌的三位商贾模样的人在议论着。
“怎么没听说,原本那陈家大当家的前日暴毙身亡后,今日要出丧,结果那丧葬队一来,得,发现一家人全死了!连孩子都没放过。而且,那全家人的尸体都像被吸干了血一样,啧啧,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听到他们的议论,周围渐渐围上来一圈人。
“那他们是被谁人所杀?”
“还能被谁?仇人呗!”
“他们是靠码头货船起家,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