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环境一转,我似是坐在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上,我无意中瞥了一眼马车右侧的铜镜,映出的是阿雨的脸。原来,我进入了她的记忆。
耳边传来阿雨清幽的声音:【我本是靠卖艺为生的艺ji,无父无母,从小被一个在茶馆里唱曲儿的好心人施舍了一口饭吃,才活了下来。后来,她见我有一把好嗓子,便教我唱了曲儿,我才能依靠这门技艺,有了卖艺不卖身的资本。三年前,因家乡饥荒,饭都吃不上,哪有人有心思听曲儿?听闻苏州城好风雅之气,便与几个姐妹筹钱租了辆马车,打算去苏州城讨生活。】
“我”掀开马车车帘,车外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倒了许多尸体,阿雨继续道:【谁知路上滚落的巨大岩石把路给堵上了,在姐妹们和车夫下车查看时,山泥再次发生了崩塌,除了我在马车上因身体不适没有下车外,他们全都命丧于此。】
见到这片惨状,阿雨一片哭着,一边就地埋葬了同伴的尸体。
【我一个女人,身上盘缠都用完了,无处可去,便没头苍蝇似的走了三天三夜,最终因为饥饿难耐,晕倒在地。】
眼前漆黑一片,再一睁开,已经是在一个破旧的木屋里。
“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便看到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结实男子端着药站在门口,男子的方脸上布满了胡渣,看起来有些粗鲁邋遢,看他神色,似有些犹豫该不该进来。
这男子的眉眼,竟与那袭击了陈家的怪物有几分相似。难道他就是李成?
我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实在难以从那被斩断舌根、满脸腐溃的活死人模样,与眼前这个粗莽但富有生气的男子结合起来。
见我不说话,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在山里捡柴时见你倒在地上,便把你带回来了,我没有恶意,不是坏人。”男子张开双手,试图证明自己无攻击性。
过了半晌,见我没有回答,男子低着头怯声道:“我叫李成,姑娘你呢?”
我犹豫了一会儿,正欲开口,却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一阵巨大的“咕噜~”声,房间顿时陷入尴尬。
男子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我,我做了饭,只是粗茶淡饭,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姑娘能否......”
“我吃!”我听到自己急切的开了口,当然,是阿雨的声音。
【这便是我们的相遇。】耳边,传来阿雨的轻叹声。
【相遇之后,很快,我便被他的细心所吸引。即使是粗茶淡饭,他永远都会紧着最好的东西给我。】
他们之间相处的细节,像走马灯一般在我眼前闪过,把菜全部给阿雨,自己只扒白饭的李成;辛苦干劳力,攒下钱给阿雨买了紫纱裙的李成;知道阿雨喜欢紫薇花,便花高价扛着两株紫薇树,在院里种下的李成。
憨笑的李成、嘴笨的李成.....
全都是李成,画面也从最初的黑白变成了温暖的粉色。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看到喜欢人的颜色。
最是动情的,便是望着阿雨唱小曲儿的李成。每当听到阿雨婉转的声音流转开来,李成便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阿雨,那里头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我们这种女子,逢场作戏见得多,真情实意却凤毛麟角。】
回忆起过去,阿雨仍是甜蜜的:【之后我们便成了亲,结为了夫妻。那时候,夫君虽只是一个替人做苦力的脚夫,生活却也是有滋有味的。】
【成亲后不久,有一天,夫君告诉我,他寻了一个差事,银钱给得是极好的。只是会辛苦些,要晚上做工,白天休息。”阿雨的语气透露着感慨:“我除了唱曲儿,对其他工作不甚了解,便也没有多问。直到半个月前.....】
眼前画面一转,已置身在一个普通的民宅,条件相较之前的的木屋,环境好了不少。
李成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他丢在一旁的衣裳,准备拿去清洗,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靛青色的布底的香囊,下面缀着红色的长穗,我已经可以猜到这是什么了。
果然,处于记忆中的“我”捡起了香囊,看清了上面那奇异的鸳鸯绣纹,“我”顿时感到一阵锥心之痛
“莫非夫君他,有别的女人了?”一个声音在心底问道。
【我决定去查个究竟。夫君每日丑时上工,这一天到了深夜,我便假装入睡,待他出门后,我悄悄起身,跟了出去。】
夜晚,“我”小心跟着前面疾行的李成,只见李成不时回头张望,走的地方也都是在七弯八拐的巷弄中,似生怕被人给撞见。
突然,在一个转角处时,李成突然没了踪影。我快步跑上去,发现空无一人。
“这里是......”眼前河声阵阵,不正是前些天我们刚来过的码头吗?陈金条的货船就是停靠在这里!
可这陈金条是个靠货船运货的正经生意人,有什么是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晚上上工的呢?
正思索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