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辰蹙眉,今日姬慕清的举止实在与往常不同,且他向来达观,感叹时光的话不会无缘无故说起。正细心联想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姬慕清却在此时靠近了些。
“如今太子殿下瞧着都比微臣要高了。”姬慕清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又向前了一步才将萧北辰拥了过来,“也比微臣要壮实许多。”他终是败下阵来,侧耳紧贴着对面的胸膛,而身前那人也因此一惊。
——我很想你。
对面的温热透过轻薄的布料传来,还有昭示着生的心跳——这瞬间足够了。
“到底怎么了?”头顶传来担心的问话,姬慕清自然不会说关于前世和重生之事。他苦恼了一会儿,鬼使神差来了一句:“冷。”
“……”
萧北辰看向外头的初夏艳阳天,没有多说什么,就直立着让他靠。随之,他察觉到姬慕清的身体有些微颤,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抬手轻抚上怀中人的发丝,靠近人耳边细细抚慰道:“没事,我在。”
须臾后,两人沉默地分开。
四目相对时,姬慕清还是心虚了,但他见萧北辰没打算出言挑破这幼稚的谎言,便状若无事地转身打开殿门,“走…吧,太子殿下,还有酒宴呢。”随后他也不等人行动,自个跑了,独留下萧北辰静静地立在原地,负手在后,握紧成拳。
太子及冠算得上东乾国的大事,这一日萧北辰正式被赐予表字“风奕”,并配镇国剑“封阳”。至此,便昭示了他有入朝堂议事的资格。
此时萧北辰正着华服以酒馔礼宾,虽说这些俱是冠礼的固定流程,但这场酒宴绝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无波。
国君萧天泽在王宫内育有两子。萧北辰是已故君后所生,为第二子。他还有一个嫔妃所生的兄长名为萧明轩。
宁王萧明轩身为长子,不甘只因嫡庶之别而失了太子之位,便处处给萧北辰使绊子,设计令其失了君心,或是坏了名声。
而萧北辰自然是不屑与他这位兄长争斗,若不是萧明轩难当大任,最后离经叛道,逼宫谋反,他说不定真会将这天下拱手让人。
这是萧北辰曾亲口说的话,当时的姬慕清没有多想,而如今重活一世,他便全然明白了萧北辰的苦衷。
萧明轩逼宫失败后便被赐死,妻儿也都流放蛮荒贬为庶民。如若萧北辰没有娶妻生子,那萧氏便不能将血脉传承下去。这样看来,萧北辰很早便在打算脱去这王权的束缚,只可惜造化弄人,世事难料。
姬慕清想到此处又深深地自责起来。他少年恣意不羁,没有统观大局,确认了与萧北辰两情相悦,便悠然地等他一份诺言。苦等不得,便逗他、骗他,甚至还假借成婚逼他。
“是我该说一句对不起。”姬慕清隐在角落愧疚道。他瞧着萧北辰游走在权臣中,嘴角端着那客气疏离的笑,又有些许心疼。
今日过后,朝堂之上必将风云突变。但在此之前,他还要改变一件冲动之事。
这次的酒宴上,姬慕清特意避了劝酒,只因前世萧北辰及冠这一天,他们一夜风流。这是他们前世唯一的亲密。
姬慕清舔了舔干涩的唇,换了个坐姿继续冥思苦想。记忆中,这天他留宿于此,姬府寻不着人,便又跑了趟王宫,正巧撞见他衣衫不整宿在萧北辰的寝殿内。
之后,他趁夜离宫,萧北辰则被禁闭反省,两人数月后才再见面,都对那夜情动避而不谈。
这一次定不能重蹈覆辙,姬慕清抓了抓头,面上满是烦躁,只因那夜他没有任何印象,风流之事也是外人同他说的。
苦思间,他抬眼瞧见萧北辰正疑惑地看向他,急忙摇头示意无事。
“陵景?”萧北辰还是来到了跟前。陵景是姬慕清的表字。
姬慕清内心一颤,只见这人的面颊染上了极淡的绯红,薄唇被甘酒shi润竟显出些许诱人。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姬慕清忙掐了自己大腿根一下,暗道:正事要紧。
随即他站起身来,虚扶住萧北辰站得正直的身躯,侧着脸语带关切地说:“意思意思就好,我看你都站不稳了。”
萧北辰自是练过饮酒的,但要同每一家都敬一杯,要谁都顶不住。
“无妨,”萧北辰笑了笑,先前姬慕清的神情他自是看在眼里,“正巧父王唤我了。可惜还未同你喝上一杯,你稍等我一下。”
姬慕清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好。”
礼宾后便是行拜礼,萧北辰要去长华殿受教诲之辞。姬慕清坐在原处,突然灵光一闪,在众人皆把酒言欢时悄无声息地出了宴厅。
他行到长华殿的不远处,见四面屋檐隐有高手戒备,便放弃了窃听的打算。他正要返回,余光瞥见一群宫人在外候着,便决定另辟蹊径,找伴国君左右的总管探探口风。
薛总管薛滔远远地便见姬慕清四处晃荡,他见人这会儿走向了他,忙迎上去问道:“哎呦,姬将军怎么走到这来了?”
“这哪?”姬慕清眯着眼向薛滔后方瞅了瞅,随后又把他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