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罚每降下一道,便将先前的痛楚加深一遍,顾音身为灵族中人,灵魄强悍,天罚又有意不伤她灵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顾音意识十分清醒,每一道天罚所带来的痛楚,她都历历在目。
她恨不能自己马上昏过去,也好过这般生生受着。
直至第四十九道天罚降下,尘埃落定之际,顾音已然痛得麻木了。
她没有什么气力,就这般趴在地上,也懒得去动,只知道自己现下定是十分狼狈了。那天罚不管不顾,胡乱劈了一通,顾音甚至能感觉到身上分外黏腻,也不知是冷汗还是鲜血。
模糊间,似是听到周子弈在唤她,目光所及一片茫然,但那声呼唤太过颤抖,顾音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人轻柔地将她抱在怀中,可顾音太难受了,那天罚一散,顾音意识便有些涣散,也听不太清那人在跟自己说些什么,只记得,额上似是触到了一片温热。
忽然之间,有滴雨落在了顾音脸侧,那雨也是温热的。顾音有些怔愣,以为当真是下雨了,便抬了手想去接。
只是这手抬至半空,竟被人紧紧握住,那人掌心的暖意,让顾音颇有几分熟悉之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她挣了挣,想着这般亲密的举动毕竟不甚妥当,但她现下虚弱得很,自是未曾挣脱。那人靠近她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不过很显然,顾音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那话音一落,她便觉着意识更加模糊,眼皮似有千斤沉,她再也抵抗不住,终是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阿音……
阿音……
……
半睡半醒间,顾音似是听见有人在唤她,可那声音太过遥远,她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但还是挣扎着起身,想寻一寻那声音的源头。
她缓缓睁开眼,瞬时而来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愣了半晌,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原是她先前在安阳的那间客房。
“阿音。”苏卿的声音适时响起。
顾音静了一刻,后知后觉地挪下床,坐在了铜镜前,恭敬道:“族长。”
苏卿似是有些焦虑,直至顾音出现,那丝焦虑也未曾褪去,“阿音,我适才唤了你许久,都未见回应,到底发生了何事?”
顾音一五一十地将近日所历告知苏卿,只是为了不让苏卿担忧,在说到天罚之时,她刻意说得十分淡然,“……现下沫苡灵魄已散,仅存一缕,封于法器之中,我曾答应过她,将她这一缕灵魄,置于灵族内阁,以便修行,还望族长能够应允。”
苏卿温柔道:“阿音做的决定,我自是赞同的,只是没想到,上古时期的灵族与引灵一脉之间,竟有过这么一段残酷往事。”
“是啊,若非亲眼所见,我断然是不会信的,终归是灵族,亏欠了引灵一脉。”顾音至今提起上古时期的事,仍是有些感慨,只不过感慨归感慨,她始终也没有忘却自己对沫苡的承诺,她右手微抬,幻化出那枚指环来,“不过,这指环我要如何送回灵族呢?莫非要像上次一般,调用九霄云府的灵力吗?”
“不用那么麻烦。”苏卿面上温和,道:“这指环本就是我赠予你的,我在指环上施了咒术,只要阿音愿意,我可以随时将它收回灵族。”
顾音笑容餍足,“那便多谢族长了。”
“对了,我见你现下灵力不足,想来那天罚虽轻,但也影响了你的修行,这样吧,这段时日,你好好休养,待到身体恢复,我再给你下派任务。”
顾音笑得更为放肆,“我就知道,族长对我最好了。”
苏卿温柔地笑了笑,而后收回了指环,堪堪关闭传音之际,却忽然“咦”了一声,“你这衣裳……”
顾音不明所以,抬起手来四下看了看,迷茫道:“我这衣裳怎么了?不就是我素来穿的那一套吗?”
苏卿皱了皱眉,似是觉着有些不妥,但想了半晌,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算了,兴许是我看错了。”话音未落,铜镜里的苏卿便已消失不见,想必是她先行断了传音之术。
☆、云嫦
甫一解决沫苡的事,顾音便想着找周子弈,左右她现下也没有任务在身,倒落得清闲。只是她将将踏入周子弈的房门,便退了出来,她感应到了,房间内空无一人。
既然不在房内,莫非是在楼下?顾音敛了目光,有些无奈。
先前苏卿说她灵力不足,其实那只是她强撑出来的,她如今又岂止是灵力不足。那可是整整四十九道天罚,天罚的痛楚,刻入识海,适才顾音不过小施术法,探了探周子弈房内境况,便觉着难以为继,心口处更是蔓延开丝丝痛楚,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按她的性子,要找一个人,最快的方法,则是以神识探查,况且周子弈定然不会走远。若是换做往常,她稍加运用神识,便能知晓周子弈身在何处,但适才不过小施术法,就那般疼痛了,她实是不想再体验一遍天罚加身的痛楚。
顾音叹息了一声,认命般地关上周子弈的房门,想要亲自下楼去寻。可她不过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