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煦心里既恶心又难过,自己珍藏的东西,母妃说她亲手做的荷包,竟然根本不是她做的。他还带在身上这么久,旧了都不舍得丢。
母妃会亲手给父皇做衣裳,虽然父皇从没穿过。
他小时候问母妃,能不能给他做一件,母妃却说司衣局的人做的更好。
母妃高兴的时候,会带他放风筝,会给他讲外祖父在战场上的故事,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大哭大闹、摔东西,有时还会打人。
他一直觉得母妃脾气不好,却从没深思过,是什么让她变成了那样。
舅舅说过,母妃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每天都笑嘻嘻的,那时他还不相信,以为舅舅骗他。
如今想来,母妃并非天生脾气不好,而是那个深宫把她逼成了那样。
深夜,穆煦躺在账子中,手中拿着那个蝶戏牡丹镶红宝石金簪,朦胧的月光下,金簪上的宝石闪着淡淡的光华,他想起了宋卿言的那些话。
“如我嫁了你,这一生就永远陷在了种种争斗中,包括我的孩子。”
“我只是想清静度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想让家变成一个战场。”
是啊,他的母妃不就是陷在了宫中,争斗了一生,最后生生扭曲了吗?
他不想让他的卿卿也变成那样的人。
穆煦心中像有一束日光突然投射下来。
以前,他见惯宫中女子,认为女人不是心计深沉、心狠手辣,就怯懦柔顺、哭哭啼啼,所以从来没有生过娶妻纳妾之心,是宋卿言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娶回家的想法。
他不能把她变成宫中那样的女子。
穆煦激动起来,迫切地想要与心爱的人分享自己的心情。他起身,换了一身玄色外裳,一跃上了房顶。
等站到了宋卿言的床前,看着帐中熟睡的人儿,他才冷静下来,也许他该等到明天再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月夜,月光透过窗户,在床前洒下一片白光,也给帐中的人儿笼上了一层柔光。穆煦觉得,这样的她格外温和,乖巧,是那样的美好。
他在帐子前站了好一会儿,不舍得离去。终于,他想要转身出去时,宋卿言睁开了眼睛。
“卿卿,别怕,是我。”穆煦急忙说道,怕她受惊喊出声来。
其实,穆煦一推开窗户时,宋卿言就醒了。
她装做熟睡,他却老也不走。
“你怎么又半夜来我房中?”宋卿言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卿卿,我想明白了,”穆煦坐在了床边,“以后,我不会纳别的女子,只你一人,可好?”
“啊?……”宋卿言呆住了。她以为他来,又要强调必须嫁给他,无视她的要求呢。
一个人,思想转变能这么快吗?莫非是在哄她?
“真的吗?那以后臣子进谏怎么办?要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怎么办?”
穆煦道:“谁敢多嘴,就治他的罪。至于继承人,就要多辛苦卿卿了。”
说到这儿,穆煦嘴角上扬,握住了宋卿言的手:“卿卿……”
宋卿言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她微低了头,心想,不管他是不是哄她,起码他肯说以后不纳妾。现在的他,应该是真心的。因为没必要骗她,他并不需要承诺什么,只要他不放手,她只能嫁他。
人心易变,也许以后他会改变主意,也是没办法的事。
宋卿言抬起头:“殿下,我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吗?”
穆煦轻抚了一下她的脸,笑道:“别说两个,两百个也行。”
宋卿言轻声道:“一辈子太长,我只求殿下十年内不要纳别人。要是纳了,还请殿下给我一纸和离书。”
穆煦脸一沉:“说什么胡话!卿卿是不信我?我穆煦不说便罢,只要是说过的话,没有不算数的。”
“殿下,我只这一个要求。”宋卿言坚持道。
穆煦很不高兴,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的。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宋卿言高兴起来:“好,我相信殿下。不过,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宋卿言跳下了床,拿了笔墨出来:“殿下,你来,现在就写一张和离书给我。你要是敢有别的女人,我就拿了和离书走人。”
穆煦本来心中不快,但看宋卿言一下子恢复了活力的样子,站在窗前的月光下,微微侧着头,满脸轻松,如月下Jing灵一般,他如受了蛊惑一般,走过去,就着月光,挥笔写下了一张放妻书。
宋卿言满意地拿起来看了看,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朝穆煦伸手道:“盖章!”
穆煦愣了一下:“盖什么章?”
“当然是你的私章了。不然以后你不认怎么办?”
月光下,她笑意盈盈,肌肤细白如玉,穆煦掏出章子,神差鬼使地说了句:“盖章可以,你亲我一下。”
宋卿言飞快从他手中一把拿过章子,沾了红印,郑重地盖在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