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乾乾,有没有烫到。”于姨连忙过来查看,眼里满是心疼,只是大家都顾着去看笑的小的那个,却冷落了真正被烫了一身的于棠棣。
或许少年太过坚强地一声不吭,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于棠棣的手疼的颤抖着,郁姝捏了捏手,忍不住想,他寄人篱下的日子可真不好。
于姨抱起了终于真正哭了出来的刘乾乾,给他抚平气,满脸的心疼:“心疼死妈妈了,进房间脱了裤子看看。”
郁姝走过去,摸了几下小男孩的衣服,都是干的,显然是没有沾到一点热汤,她继而把小男孩抱到地上去:“哭什么哭,烫到的又不是你,站在那,去给哥哥道歉。”
“小姝啊,小孩子不懂事,别吓他。”
“我没吓他,现在就不懂事,那要什么时候才懂事,要等吃了教训才变乖吗”郁姝拉着刘乾乾的小手,带着他站到了墙角,刘乾乾举起手就要打在她脸上,被她一捏:“不认错,那就站着,站到认错为止。”
“这……”于姨心疼着,倒是一边看见孩子没什么事的刘大友就这样看着,也不说话。
好好的聚餐,被孩子们闹成这样,如果严格一点的家庭,早就不让孩子上桌吃饭了,过分宠溺,不过宠出来个没用的。
旁边站着的于棠棣眼里闪过一抹惊异,张了张嘴想说话,却直接被风风火火干事的郁姝拉起了手腕,语气不善地骂:“站着干什么,去医院。”
出了屋门,风因为两人的跑动“呼呼”地刮疼着外耳,于棠棣凝望着前面拉着自己的郁姝飘洒在风中的长发,尽管腿上的疼痛感剧烈而难受,只是此时,心情又是格外冷静。
像那天,他不顾一切地跑去工地上,只是此刻,在他的生命中突然多了一个他曾叫过姐姐的人。
是过客吧,人生的过客。
他卑微,无依无靠,而她人生娇艳盛放,拥有着一切的美好,父母、亲人、朋友。
两个不同的世界,此刻遇见了,却是这么残酷的对比着,剖析着。
因为于棠棣执意去买烫伤药解决,最终两人还是没有去医院,只是在车上,郁姝忍不住说:“你就这么没脾气吗,对谁都这样,永远不会发火,也不会骂人。一个小孩子,也能把你欺负成这样。”
他换了换腿的姿势,而后淡淡地道:“你不是看见过了吗”
他说的,自然就是那天离开郁姝家时的事
“呵,那你刚刚倒是拿出那天骂我的气势。”
“我没有资格。”他惨淡地扯了扯嘴角,一个寄人篱下的身份,做什么事情都是要小心翼翼地吧。
郁姝不说话了,于是车子上陷入了极度诡异的安静,就连浅浅的呼吸声也能听的极其清楚。直到车子开到了工作室门口,这份尴尬才结束下来。
“对不起。”郁姝背对着他开门,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感觉到身后的人并没有答应她,她推开了门,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说:“你搬来这里住吧。”
心里着急,毕竟他腿上的伤也还没处理,正疑惑着身后的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回头,就看见于棠棣半跪着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按压着肚子。
郁姝扑在他面前,让他倾倒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摸着他按压的位置,少年两鬓间的冷汗滴撒在干燥的地面上。
“别硬撑,上医院,快点!”郁姝拉着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尽管只是一个上高中的男生,身高和重量也是够呛的。
“没事,我只是……”他在强忍着阵阵翻覆着的胃,干净的眉眼掩不住狼狈,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感觉,硬生生在嘴边挤出来一句话:“胃疼,不用去医院。”
郁姝直接就扔下他,转而走掉。
于棠棣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自嘲了一下自己对别人的妄想,真以为有人会真心对待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吗。
他疼的发笑,眼尾渐红。
郁姝推了自己的自行车出来,极其注重形象的她此时头发乱糟糟地捆在一起,穿着一条毛裙不顾形象地岔腿坐在车包上,嘲他喊:“叫车来不及了,上车。”
于棠棣怔怔地抬起了头,他突然就皱着眉目笑了,原来,原来是这样……只见他慢慢地撑起了身子,一步一步地朝郁姝走去。
医院啊,那个经历生老病死的地方,似乎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陪伴,变得不再令人慌惧。
于棠棣放开了蜷着的手掌,泛红的手心穿过女人细极的腰身,却不敢用力地抱紧,恍若一场温情的梦,醒来之后,独自面对的是一切糟乱。
“抱紧我的腰,坐稳。”郁姝说。
感觉到腰腹的手臂用力收紧,郁姝看了看前方的绿灯,两条细腿愣是踩出了风火轮的速度,好在距离最近的医院不足两公里,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门诊。
街景在不断变换,左右摇摆的自行车车身挡不住飞快的速度,只记得那年沉闷的少年倚靠在女人瘦软的背后,多年以后,少年长大成年,终是化为了女人一辈子的依靠。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