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一愣,旋即明白是这个理,“你说得对,还不如直接去京城买,这些旧衣服就不带了。”
方年年震惊,连忙改口摇头说:“别别别,别浪费钱了,我瞎说的。”
真想打自己一下,瞎说个什么劲儿!
“不瞎说。”塔娜微笑着。
方年年察觉到一丝危险,乖巧地缩起了脑袋,不敢再吭声。
母女俩再出来时,手上多提了一个箱笼。这不是多了一个箱笼,而是多了沉甸甸的份量压在心里,重重的,疑虑多多的。
坐进马车中,方年年听爹娘说话,都是普通家常,听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她几次开口问究竟是去做什么的,两个人顾左右而言他,总是敷衍过去,到后面,直接说别问了。
方年年靠在车边,车窗开着一条缝,风吹着车帘子一晃一晃的,她抬起手去碰,外面的光速便落在手上。
天空中似有鸟鸣,方年年抬起视线看,只能够看到鸟儿盘旋飞走的身影。
“仔细着,别被风吹了头疼。”塔娜关了窗,顺手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她的身后,让女儿坐得舒服一些。
“怎么停了?”方年年迷糊地说。
“小傻子,现在才感觉出来啊,停了好一会儿了。”
方年年,“嗯?”
想着心事,没有察觉到马车停下了。
“带个人一起去京城。”
方年年问,“谁啊?”
塔娜说:“李家的一个短工。”
这么说,方年年想了起来秀秀说过她家雇了一个短工,叫钱铭的,不知道是明、铭还是鸣的,反正音是这么个音。
这个钱铭是超级大路痴,刚指了方向就能弄错的那种,从淮南来京,九月份就出发了,现在还没有走到。
身上带着的钱路上被小偷摸走,只能够一路跟着戏班子做点儿杂耍赚点吃喝的费用。
李秀秀说这人应该家世不错,家教很好,对钱财不执着,对困境不颓废,唯一的缺点就是路痴,痴到京城就在眼前都走不过去。还因为发热倒在路边,就被李秀秀捡到了,在李家杂货店做了十来天的短工。
“跟着我们上京,他肯定不会错了。”方年年说。
“挺周正的一个孩子,不知怎的有这么个毛病,不认路到这样也是少见。”塔娜说。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那人应该坐在了马车外,能听到年轻男子与车夫的说话声。声音很温和,应该是个谦逊守礼的人。
方年年如此想着,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太阳落下、明月升起,夜幕下,京城的一天还没有结束,百姓热闹的夜生活正式开始。
方年年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没有在房间内看到爹娘,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不会把自己一个人放在客店,应该没有走远。
趿拉着拖鞋走下床,方年年披了件厚毛的斗篷,从头到脚裹着自己,走了没一会儿又坐到了临窗的榻上。
镂空雕花的窗子上糊着厚厚的窗户纸,看不到下面街道的情况。不用看也知道很热闹,叫卖声、行人说话声、车马声……声声汇聚成都城繁华。
室内烧着炭,铜丝绞成网的熏笼上有着牡丹、芍药的花型,空气中隐隐是茉莉花的香味。这一室一厅的套间,很有滋味。
方年年兴之所至,挪动到长塌的另一边,这儿的窗户没有合着,伸出手把窗户推开。窗户本来就开着,因为屋内烧炭,密闭环境容易中毒,所以窗户半开,温暖有了、新鲜空气也有了、安全同样有了,没有撑窗子的小棍子,不会掉下去砸某人脑袋。
古人又不是傻,临街的窗户用棍子撑着打到人是要有纠纷的。撑窗户的棍子直接就与窗框连在一起,能伸出也能够收起来。
窗户推开,各种声音鼎沸而来,人真的好多。
方年年探出头看了一眼,看到店铺上挂着灯笼,路边有些火把,放眼看去,竟然没有夜晚的冷寂黯淡。
京城的三个大瓦子肯定更加热闹,离这儿很近,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还吹风。”
塔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看看外面的热闹嘛。”
“你有些热度,再吹风,头疼得你受不了。”
“啊?”方年年有些纳闷,“什么热度,我觉得自己挺好的啊。”
“请了大夫给你把过脉了,有些伤风,估计是前几天你站在院子里跳绳,跳热就脱衣服,冷冷热热得就着凉了。”塔娜抱着女儿的肩膀把人挪正了,弯下腰额头贴着额头,“现在没热度了,待会儿喝一碗药,发一身汗就好了。”
方年年听到喝药就皱眉,真是无比想念上辈子的胶囊,汤药实在是太难喝了,“那都是好几天前的事儿了,这么多天伤风我也没有感觉啊,头不疼、也没有咳嗽。”
“那是因为那个东西还有药性。”
难不成真的和起作用生效一样,血莲子拿掉后药性的衰变期很长,长得能抵抗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