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夏哇的吐出一口心血,撞开密室大门,跌跌撞撞向外冲去,脱力地摔在地上。
“师父,你怎么了?”霓裳一直守在密室门外,她见张逢夏披头散发形容癫狂,赶紧来搀扶他。
张逢夏看不见她,他满心满眼都是秦晌决绝的哀嚎,都是他撕心裂肺的质问,天道无情亦无错,那错的究竟是谁,又是谁造就了这无情天道,张逢夏的心全乱了。
张逢夏,变得沉默。他独自一人站在断桥上,拷问自己的道心。
他曾言,自性光明,清净自在。他以为善与恶有清晰的界限,只要遵从本心以善为念,必能得内心平静。
可秦晌却用他的一生告诉他,遵从本性,为善为恶,都求而不得。
秦晌的一生都牵挂着尤,他本性纯净个性洒脱,因为尤的逝去而走上绝路,没有丝毫疑虑,仿佛有一颗不可摧毁的金刚心。善恶在他眼中是虚无,天地在他心中是沙砾。可那只是假象。
他做事从不问对错,只问心之所向是何方。没有迷茫不受蛊惑,用他那颗看似刚强的心不断追逐内心宁静。
过刚易折,他的坚毅让他饱受创伤,变得伤痕累累。可他依旧维持本心不改,直到心念之人获得重生。
他的心本该无坚不摧,却被尤的一句死生不见打得粉碎。
秦晌杀的人成为尤累世恶报,秦晌行的善事成为救赎尤的善业,经历了那么多次天道循环,最终归于起点,却是一句死生不见。
难道秦晌的天道平衡是心的丧失,无善无恶的秦晌不存于世,他问了尘的那句路在何方,是在拷问天道原点。
他无法悟道,因为他不能走那条路,因为秦晌的心需要一线牵着,一个他存在的理由,秦晌的心看似最坚强其实最脆弱,在执着之人面前不堪一击。
幻境结束了,张逢夏的疑惑还在。秦晌的执念造就了他的百劫不侵之体,只要他不愿,天道无可奈何,他为什么还要守着魔门,要走要留,无人能阻止他,天道也不行。
他说他逼不得已,既不是形势所逼,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牵着他的那根线断了,他曾经的执念,尤,已不再坚定。他守护的心与尤的承诺之间产生抗拒,他无法抉择,他迷惑自己的存在意义。
张逢夏幡然醒悟,立刻赶往稽云山。
魔气被佛力净化,稽云山只剩一片荒芜,无生无死虚无之地。张逢夏眼中只有黑白灰三色,魔门深沉之黑、天空的灰调和佛宗纯净的白。
张逢夏一步步走上山顶,来到了尘和尚身边,跪下,问:“大师,人该如何选择自己的路?”
了尘睁开眼,悠悠道:“心之所向即是路。”
“如果选错了?”
“路是一个圆,只要走下去终会回到原点。”
“如果不是我要的原点?”
“张施主,你真的清楚所谓‘我要的原点’是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知道。”
了尘和尚摇头:“不,你不知道,你认为的原点不过是路上的一段风景。”
张逢夏沉默了一会儿,向了尘大师深深一拜:“请大师教我,何为真正的原点。”
了尘和尚指指张逢夏,一字未吐。
张逢夏似乎明白了,又向了尘和尚深深一拜,站起身。
他飞到魔门,他心念之人正坐在那里等他。
“你身体还好吗?”眼前的秦晌浑身戾气,张逢夏仿佛又看到那个不断斩杀修真界绝顶高手的少年秦晌,可是他的笑容依旧温暖。
张逢夏曾经以为这是属于秦晌的笑容,如今才明白,他的温暖和侠义不过是是尤的影子,是为了集赞善业将自己变成了尤。都是假的。
张逢夏扯下木无能,扔给秦晌。
秦晌愣了一下,抬头见张逢夏眼中是冰冷和怒意,再看一眼木无能,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看了。”
☆、襄助
“是。”
“……”秦晌微微低头,凝视着张逢夏身前一寸处,似乎要看出点稀罕东西:“现在你明白了,你认识的秦晌是个幻象,他不是受人敬仰的前辈高人,甚至不是正道修士。”
张逢夏不语,秦晌只觉心口隐隐作痛。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这一刻到来时,他还是害怕了。他希望张逢夏能不计较他的过往,一如从前接受他,他就能义无反顾舍弃魔界。但这不可能,张逢夏是墨研宗掌门人,他的正义与生俱来与道心同在,他若接受秦晌,就会道心泯灭走入自绝之境。
“邱师兄是你杀的。”不是疑问,坚定的口吻让秦晌懂了,张逢夏的选择。
秦晌闭目叹息:“是。”
张逢夏:“他是我的师兄。”
“我知道。”
张逢夏紧握拳头,问:“如果六道真人为人所杀,神形俱灭,你会怎么做?”
秦晌神情苦痛,他逼着自己说出那句决绝的话,即使心被撕裂,他必须决断:“定将那人挫骨扬灰神形俱灭,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