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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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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左一右别着两支白鹭莲枝的小碧玉簪,颈上的赤金长命锁底下垂着一排小小的铃铛,身上穿着酡红配浅翠的齐胸襦裙,看起来像个荷花变的小仙子。

    可小仙子面色并不好,苍白又脆弱。这朵小荷花几乎不堪攀折,故而她只是坐在小石凳上,注视着院中围在一起的小丫鬟们踢毽子,瞧着很是羡慕。

    云十七偷偷隐在树影里,他自卑得很,觉得像个贼似的盯着她瞧,又最后望了一眼,才往府外去。归来时小仙子已经被她父皇带回了宫中,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凤凰松下,在地上一堆松针的空隙中,发现了一支她遗失的小碧玉簪,他隔着衣袖将那簪子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掉上头沾的泥土,傻愣愣地想着,下次她来了,就还给她。

    可许多年了,她再没来过。他只能一边私下里读书习武,一边无声地承受着母亲的暴打,一边年复一年地想象着她渐渐长大的模样。

    再见时,是先帝崩逝,长成少女的彼姝初初继位,夜里来平西王府试图拉拢云弘。

    他那时轻功已然卓绝,潜在夜色里无人能察觉他攀上了书房的屋顶,他望着底下坐在云弘对面的彼姝,知道她谈得并不高兴。

    他想帮帮她。

    便在这一年他母亲再次怀了身孕,五个月时私下寻了民间大夫探脉,断言是个女儿,他母亲欢喜疯了,如癫狂般日日跑去王妃跟前招摇,终恨得王妃在她分娩完那一刻结束了一大一小的性命。

    而他在临盆前一日被王妃的长子底下百十来个士兵绑了,灌上迷药关在柴房里,夜幕降临时,他在砭骨的凛冽风雪里望着两具尸体,平静地找人来入殓后,便去永宁门外跪下。

    他知道,王妃早存了一刀两断的心思,不然那稳婆压根走不出平西王府,而他的心思,表面上是沉默坚决地为母亲讨个公道,实则是给彼姝一个堂堂正正夺权的名头。

    三年的军旅生涯,伤势最严重的莫过于最后那一回,他不愿让她的国家吃败仗,也不愿教她有丝毫失望,便存了死志去奇袭,可不想竟还能捡了条命回来。

    幼时那浸入骨血的膏子没让他的伤留下半点痕迹,只是他在军帐之中,感受着那膏子带来的如通体撕裂、血流迸开的痛楚,其实恨不得当即死去。可他只是狠命咬紧了齿间巾帕,手中还是十三年前拾得的小碧玉簪,珍而重之地被他捧着抵在心口,舍不得用一丝力气。

    ——

    拂晓之时,彼姝醒转来,见云十七呆呆地盯着她,便拍拍他的手道:“朕等会传令下去,安排东边的鸣竹馆给你住,名分便不定了,哪日你后悔了,要出宫做个闲散侯爷也方便。”

    云十七垂眸,将昨日藏在外袍袖子里的小碧玉簪拿出来递给彼姝,可彼姝自小金尊玉贵,哪里记得十几年前戴的首饰,只是有些茫然道:“这簪子瞧着仿佛有些眼熟,为何给朕?”

    云十七见她不接,便大着胆子给她别在发上,认真道:“臣觉得这簪子精巧,很衬陛下。”

    彼姝也不爱盘问,便颔首道:“好吧,朕得去上早朝,你也该去鸣竹馆安置了。”

    ——

    彼姝归来时,便见云十七没去鸣竹馆,反而坐在净室内,一点一点地洗着昨日换下来的床单,便不解道:“何必做这些,宫中的浣衣局是做什么吃的?”

    云十七见她回来,便净了手到她身前去,红着耳根道:“不一样的,昨晚的床单,臣只想自己洗。”

    彼姝抬臂捏了捏他小火炉似的耳垂,发觉自己这一碰之下它似乎更红更烫了,掌不住“扑哧”一笑,与他道:“今日端阳节,可要去小厨房包角黍?”

    云十七把她双手拢在掌中,柔声道:“臣已包好了,陛下愿意的话……可以尝尝。”

    彼姝有些意外地扬眉,便被他拉到小膳堂里,桌上有个五彩龙凤瑞兽缠枝食盒,揭开盖子便见几个玲珑的小角黍整整齐齐地卧在里头。

    云十七拿起一个剥开递给彼姝,彼姝接过咬了口,发觉菰叶的清香与黍米的甜软融合得恰到好处,中间一颗琥珀蜜枣晶莹剔透,却不会过于甜腻,她赞许地点点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捧着松果儿啃的小松鼠。

    云十七给她把散下来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有些藏不住地期待道:“臣听闻今夜城中有灯会……”

    “今夜不行,”彼姝摆摆手,“朕得去室卿那,他小厨房里的荔枝甘露饼做得极好,许久不去,还怪想的。”

    何室卿,何太傅的嫡幼子,去岁宫宴对今上一见倾心,自请入宫,封了侍君。

    她说完觉得有些喘息不及,轻咳了两声,才抬眼瞧着云十七笑道:“朕是皇帝,不会偏私,十七,你与室卿在朕心中,都是一样的……你可恼了?”

    云十七默默凝视她双目片刻,倏然伸手极轻地抱住她。这是两人第一个拥抱,他极力想要镇定,可指尖落在彼姝削薄的琵琶骨上时,仍然禁不住轻颤。

    她今日佩的细金飞天耳坠落在他颈间,有些微凉的触觉。

    他胸腔中有万般心绪,最终却只是缓缓拍着她背脊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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