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伤了根本,顿时倒有几分报了仇的解气感。便忍不住又问:“他叫什么?”
座下人便笑:“听说,叫白玉宸。”
“——啪。”
蘸饱了墨的毛笔骤然跌落在桌上,凤衢心神恍惚地望着对方,张了张口,最终选择什么都未说。
“退下吧。”他淡淡道,“孤知道了。”
瞧见他骤然变脸,座下人便试探性地问:“那王上?青丘可要对此有所表示?”
“当初仙魔大战之时,青丘都未曾有所表示,如今冲上去,又是什么意思?”凤衢冷声道,“青丘早已与仙界断了来往,此事以后勿要再提。”
“是”
眨眼百年。
这一年,龙族广发信函,邀请六界诸人前往扶海洲参与族中盛典。
凤衢瞧着那张函贴,抬头望向立于堂中的那位龙族来使,问:“还邀请了什么人?”
“这自然是六界诸人。”来使笑吟吟道,“帝君且安心,王上明白青丘与仙界不睦,自然不会安排青丘诸位与那边的来客遇见的。”
凤衢面色微动,最终收了那张请帖。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白玉宸相见。却未曾想世间诸般种种总是叫人难以揣测,当他早已不抱期望之际,却又忽地给了他新的机会。
当凤衢在扶海洲再见到白玉宸之时,距离他们上一次分离,已然有百年之久。
百年足以改变一个人许多,饶是对方如今已然登仙,模样早就定格在了青年模样,凤衢也几乎险些未曾认出来对方。
在他记忆里,白玉宸总是很爱笑的一个少年。即便境遇不佳,遭受许多是非苦难,也仍能抿着唇,冲旁人露出温和笑意。如今再见,对方却几乎变作了另一个人,眉宇沉稳,面容冷肃。若非旁人告知那边是新任仙尊,凤衢只当那位名唤燕玉京的前任仙尊仍在世间。
“简直就是燕玉京本人”
“怨不得仙界诸仙没有什么异议就接受了”
“毕竟是燕玉京亲自调教出来的”
为凤衢引路的侍女,惊慌得手足无措:“帝君,我、我不知道”
“无事。”凤衢未曾责怪她,只盯了台上遥坐那人,“那位便是仙界的白仙尊?”
“是、是”侍女战战兢兢道,“仙界诸位本该晚一日才到,未想,那位白仙尊竟然提早来了扶海洲”
“嗯。”凤衢点点头,收回了视线,“为孤带路吧。”
他话音方落,之前一直望着的那人便投了几分视线瞧来。
凤衢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就直直撞上了对方剔透纯粹的青灰眸子。
他一愣,随后面色数变。
侍女以为他是要发怒了,一时间惶急无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认错:“帝君息怒,帝君息怒!”
白玉宸顿时皱眉。
凤衢敛眸,示意左右将那侍女扶起来,随后说:“孤已说了,并未生气。你勿要再计较此事,带路吧。”
“是、是”
他再抬头,发现对方眉心的那一点儿凝重已然消失不见,重新恢复了一派淡然。
凤衢便想:饶是世间种种变幻莫测,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总是还有那么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这样也挺好。
他冲对方微微点头,望着那人愣了愣,随后微微抿唇,对他也微微点了点头。他便低下头来,轻轻地笑了笑,随后扭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