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
我暗堕了啊。
总有治好的办法吧。
——少女没从之前的控诉中缓过神来,伤心地挠了挠头。
你说的前提是“以后”,你还要有“以后”吗?
少女沉默了。
鹤丸。
怎么?
别这样……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能……放任自己变成怪物——
…………
结果现在是自己变成了怪物啊。
鹤丸国永冷笑一声。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向树林深处走去。
自从记忆觉醒后,他便将本丸里的其他刀剑收在了本丸的主建筑里。他不是没有想过将那些刀剑统统碎光,但如果那样的话就不符合过去的他的本意了。毕竟筹划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不能好好从她的身上讨回来的话也未免太亏了一些。
他有一笔债要和那家伙算清楚。
如果不算清楚的话,他都要以为她是故意为之的了。
暗堕了的他最后没能下手,因为这么做没有意义。他已经知道了她对这个事实无动于衷,不会愤怒不会哭泣不会尖叫。这令鹤丸国永感到扫兴,因为他为之纠结愤怒的东西到头来在对方的眼中只是一粒尘埃,这衬的他像个笑话,也像个悲剧。
但他好歹是唯一一把在最后陪伴在她身边的刀,虽然这造成了意料外的后果,可他并不后悔。
那居然变成了一段格外平静的时光。
虽然只是在仓皇地逃避追杀,但少女也不是束手待擒之辈。但这种挣扎在鹤丸看来很可笑——只是一味躲避却不肯尝试着反击,这与纯粹的猎物没有任何两样。但少女依旧心态很好。她在山林间构建了自己的结界,白天夜晚都在荒郊野外行走休息。遇到妖怪是难免的,特别邪恶的妖怪少女也会拜托他解决掉,那都是些弱小的杂鱼。久而久之鹤丸都怀疑起少女所言的终结是否存在。
因为妖Jing少女表现的太淡定,太从容了——从容且娴熟地使唤鹤丸国永。交给他一些繁琐的日常事务。
你是来度假的吧。
鹤丸国永怀疑过她。
但是又会乖乖照做。说起来也真的气:不知道这丫头有哪里不满意的,平日里说一不二,一声鹤球要什么他给什么,有锅他背有祸他认,天塌下来他跳起来都帮人顶着。换谁家小姑娘不羡慕?那未来是明晃晃一片亮堂啊,怎么到了自家主上这里,就那么苦大仇深不贪恋红尘了呢?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鹤丸国永想不明白。偶尔望着少女恬静的睡颜,他都忍不住在心里骂。
呸,小没良心的东西。
但又觉得,如果这姑娘不继续折腾自己的话,没良心就没良心一点吧。谁让自己就摊上了这么个主上呢?
他偶尔也会对着水面,看看自己被逐渐染黑的身躯。
他啊,其实和一期一振那些刀不一样,对于刀剑本身的荣誉感,看的很淡。
只要抓紧眼前的事物就好了,只要这么做了,他就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
直到那天晚上的到来。
少女兀地睁开眼,走到栖身的山洞外。结界的碎裂化为棱角分明的千百碎片,月光下,发白如苍的男人缓缓下落。笑容神秘莫测,那双眼里的神色鹤丸看的分明,那是一种狂热的期盼,看着少女犹如末路中看到的希望。
跑。
少女拉着鹤丸的手转身飞逃。身后追来魔风掀起的狂浪,于是鹤丸索性将少女揽入怀中。用身体将她护了个严严实实。
——还是好好地躲在鹤的羽翼下吧。他嘲笑地说道。小小的少女,轻的过分,闻言居然靠近了一些,鹤丸意识到她在发抖,虽然很轻微,但却是能感受到,那细微的战栗,从单薄的衣下怯弱地传来。
是冷了吗——鹤丸想到的首先是这个。
少女从来没怕过什么东西。
不管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丑陋狰狞的怪物。少女都不会从它们身上感到恐惧。少女的身上有一种对于死亡的麻木感和对于自身身体的厌弃感。就像鹤丸之前想的那:这方面无趣到能让谋害她的人放弃动手的打算。
妖Jing再人性化,也有着神明般高高在上的气质和身为异族的自觉。
她的本质可能是冷漠的。
但是……
随之来的风暴让两人跌落悬崖,在凛冽的风声中鹤丸脱下了自己的羽织,将少女好好地包裹在了里面,然后他紧紧地抱住少女的身躯。让自己的身体垫在少女身下。两人在万丈悬崖中笔直地坠落。
——像这样一同在风中起舞,真是太棒了。
——真的,太棒了。
——哈?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鹤丸能在我身边,真的太棒了!
少女大声喊出来。那一瞬间,鹤丸国永才真正明白了少女的恐惧,潜藏在一层又一层心防下的脆弱。在极致的危难下无可救药的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