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也有些凉。
苏沁去灶房舀水,看见赵文深站在门外。
“今日你为何不让我说?”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
苏沁看他,这是她第一次细细看赵文深。
浓墨,高鼻,身上有书生的姿态,又有男人该有的硬气。
“小桃她一直希望自己有一个厉害的爹爹。”苏沁看着面前的人,开口,语气中满是真挚。
她今天的确说了谎,可这个谎值得。
“那孩子一直希望有一个厉害的爹爹?”赵文深重复着苏沁的话,话中满是悲凉,“那我,要让那孩子失望了。”
此刻男人的声音有些悲凉,言语间也多了些自嘲的意味。
苏沁猜想,这或许与他边关的四年有关。
既然他不说,她也不打算问。
两个人站在这,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
良久,苏沁打破了这平静。
“明日我们去把那猪rou卖了吧!”这些rou,放在家里,也吃不完。
现在天又热放在家里,也会坏掉。
“嗯。”赵文深点头,说着便走开了。
“今晚我去山上看看。”
苏沁见他穿着一身黑衣,朝着门外走去,一点点融入夜色。
竹林下,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站在一旁,旁边站着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男子。
“你找我有何事?”赵文深背对着那黑衣男子,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见那男子单膝跪地,叫了声将军。
赵文深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跪着的男子,轻轻冷冷的说:“别叫我将军,我早就不是将军了。”
只见那人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将军,你永远都是黑鹰的将军。现在,边关又乱,这边关,没了你不行啊!”
自将军被小人所害,又被遣职回乡后,那些叛军就像疯了一样四处抢掠。
现在,边关一片混乱。
“良将那么多,怎会缺我一个?”
赵文深自嘲。
“将军!边关你真的不管了?”黑鹰看看面前的人。
战场杀敌以一抵十,现在,又怎会自甘这样?
回到这个小乡,从此不再管外界的纷纷扰扰?
赵文深看着黑鹰,开口:“你和我并肩作战,已经有三年了吧?”
“是,三年了。”黑鹰站起了,摸摸身上的剑。
“将军,你可记得这把剑?”
赵文深看着那把剑,拿剑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昨天。
“黑鹰,有点事过去了,就只能过去。”即使心中还有些热血,但也只能过去。
“你真的不管边关百姓的生死了?”黑鹰猛然拽住赵文深的衣袖。
他记得那年同是被当做壮丁上战场,他畏畏缩缩,可赵文深却英勇武威,看着轻轻瘦瘦的一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两个同样命运的人相遇了,此后便是一起抗战,一起杀敌。
后来,赵文深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变成了将军。
这一步步走来,他都看着,也都觉得这是应该的。
要不是那jian臣刘功进谗言,朝中之人又怎会相信将军通敌?
“你曾经可是说要守护边疆,守护着边疆子民?”
黑鹰说着,愈发激动,恨不得立刻让赵文深现在就去边疆。
“黑鹰,你也可以守护边疆,那个地方,我不会去了,也没资格去了。”赵文深向前走了几步,眼里多了些憎恨。
黑鹰看他,“你说你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
“黑鹰这一辈子,就只佩服一个人,那就是将军。”
“我实力不够,守卫边疆,我实力着实不够。”
黑鹰看着赵文深,只有将军才能守护边疆,他没有实力,也没有能力。
赵文深没说话,走到一边,掀起自己的衣袖。
一条长长的疤痕此刻在黑夜下也看的清。
“这……”黑鹰看着赵文深胳膊上的伤疤,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怕了?”赵文深笑笑,把衣袖放下来,盖住那伤疤。
“我被贬职之后,又被人暗算,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现在,我就是废人一个,谈何上战杀敌,守卫边关?”
“将军,这些你怎么不早说?”如果他知道,定不会这般为难将军。
“过去了,就过去了。”有的事再去想,又有何用,还不如不去想。
“将军,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只见黑鹰又从衣袖里拿出一些银子,递给赵文深。
赵文深笑笑,推开那银子,“怎么?”
“将军,这里不比外面,在这处处需要花钱。况且你还有家室,这回来,没有银子怎么成?”
他一个人,月奉都不知道怎么花,现在就攒着,也攒了不少。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