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要是姜蓓不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当谈资的就该是他们夫妻俩了,当年姜家老二的家产就在明面上摆着,三个孩子不懂,村里的大人还能不懂吗?
柳香兰出了门子就直奔桥头,桥上乘凉的人都还没散,还在议论纷纷,刘大妈把张爱红骂走了,可得意了,在桥上插着腰吹牛:“我就看不惯这样的人,没凭没据的说人家小姑娘的坏话,也就是欺负人家没爹没妈,单剩下个大伯又跟没有一样,这要是说的是我侄女,我早打上张爱红家里了。”
她就是要闹,也要有理有据的闹,她可不是要去村东头找自家大儿子,她还没有老糊涂到让儿子给他们老两个当青天大老爷的地步。
“那还是,谁不知道刘大妈啊,对侄女侄子那是没的说。”虽然别人也不信刘大妈有这么仗义,可是当着她的面当然只说她的好话,要是吵架吵赢了的是张爱红,桥上扯闲篇的人也能把张爱红捧上天。
这话说的天真,有那老成世故的就忍不住嗤笑道:“管什么管?这年头婚丧嫁娶谁家不是在本家人里找人帮闲?姜老二家就剩下了几个毛孩子,也就姜蓓勉强算个大人,但是她和姜楠是要嫁出去的,算起来姜老二家里也就剩下
去找别人给我评评理。”见姜大栓出乎意料的强硬,柳香兰也不含糊,反正她不能叫那三个小兔崽子进家门,她撂下抱在手里的小孙子就要往外冲。
当时村里还有人说他有钱没地方花了,只听说过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盖房子的,哪有怕闺女住的憋闷就盖房子,闺女能在家里住几年,迟早都要嫁出去的,儿子才不丁点大,这会就建房等到了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房子都住了十多年了,那新媳妇肯定不干啊,到时候还得再建房,又是一大笔开销。
第6章
自嫁过来柳香兰哪受过这样的气,哭天喊地的要去新房子里找她儿子给她评理,一溜烟就跑到屋外头去了。
姜大栓又有心想拉住她,又担心床上见不得风的小孙子,在屋里是左右为难,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前脚还说要盖房子,后脚就只剩下了几百块钱,这里头的猫腻,一琢磨就知道了,姜家那几个孩子肯定吃了哑巴亏,这事姜大栓未必瞒的有多好,连他们这些外人都知道了,和姜老大姜老二一个祖上传下来的那些本家们肯定更知道,可是愣是没人管。
这话一说,不少人也想起来了,姜老二是说过要起楼,还说什么两个闺女都大了,挤在一个房间里太憋闷,想把老房子扒了,起个二层楼。
“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
“要我看姜蓓现在这么难,还是因为姜老二不会过日子,不知道节俭,一有钱就乱花,我听说姜老二留下来的存折里也就三百多块钱,取钱的时候姜大栓带着本家人都去看了的,一点也不掺假,就这么点钱怕是连棺材也买不起,姜大栓当年肯定是贴了钱的。”
姜大栓还有脸跟她叨叨什么现在臊得出不了门,钱也想拿,名也想赚,哪有这么好的事,柳香兰脸上露出了个嘲讽的微笑,要不是她机灵,村里人给他姜大栓的不中话的话绝对不止这一点。
“嗨,他哪知道他走的那么早啊,他要是知道了兴许就会节省点。”
有人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姜大栓看上去挺老实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大伙以后和他家来往的时候还是得多留点心。他们姜家也是不行,就看着姜大栓这么欺负人也不管管。”
“不过我也纳闷呢,姜老二生意做得那么红火,怎么就没留下钱来,让孩子过得这么难。”
“唉呀,你们是不是傻啊,姜老二能没留下钱来?出事前几天他还上我家来呢,说攒了点钱想起个房子,说一家一院帮闲的人不够问我家二柱有没有空来帮忙,他给工钱,没钱能起楼?”
柳香兰顾不上和姜大栓较劲,现在姜蓓的风评在村里有好转的样子了,那她得赶紧想个法子再往她脸上摸几层黑泥。
几个人聊起了姜家就不免有些唏嘘,姜老二也算是村里下海做小买卖做得最早的那批人,小日子过得那是风生水起,眼看着孩子们新衣服也穿上了,姜老二媳妇隔三差五都要去小卖部买块肉,那时候谁能知道没过多长时间就天降横祸,办完丧事孩子难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柳香兰跑到了大门洞里,见姜大栓没有追上来就停下了脚步,擦了擦泪,理了理头发,她可看重脸面了,在屋里怎么闹都行,到了外面她还是村里的体面人,是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知心的香兰婶子。
这容易得很,姜蓓是什么人柳香兰还不知道吗?和早死的老二媳妇一样,是个顶好欺负的,吃了亏也不知道声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姜蓓最好在村里,就是不在也不打紧,编排个木头人还不简单,她又不会回嘴,当然是由着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是从姜大栓的情绪里发现事情不对头,抹黑姜蓓她是下了死力气的。
小孩子吓得哇哇的大哭,不大的院子闹得鸡飞狗跳的,姜大栓连忙上前去拉柳香兰,他是做惯了农活的,力气大,一个不防备柳香兰就摔了个屁股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