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薪水, 天还亮着,路上吹着暖风。
算了算日子, 再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了。用了好久才能让自己相信纪思辰已经彻底离开了, 她从来没有和方若渝说过她来书里的契机。
前几天林漫菲神神叨叨地来游乐场找她,说安知妍患上了Jing神分裂症。说不定根本没有纪思辰, 那只是安知妍出于自我保护机制形成的第二人格。
方若渝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她相信纪思辰,在这个世界的外?端, 有一个和书里一样的世界,它们并行?存在,互不影响。
毕竟轻易接受自己的生命属于一段干瘪的文字是不容易的, 她选择和自己和解。
路上飞驰过一辆辆救护车和警车, 鸣笛声灌满了耳朵。
她觉得自己疯了, 怎么能又想起那晚纪思辰不顾一切保护她的场面呢?
“方若渝!别管我,你?快跑啊!”
她的人生割裂成三段,灰色-彩色-灰色,自纪思辰走后她便回归到了灰色。
她的内心也分裂成两派,一派选择忘记纪思辰, 一派选择等待。
要等几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最后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风带走了眼角的泪水,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在这遥远之外?曾经活着一位创造她的神明,活着一位来不及表白就离开的恋人,用自己的寥寥数语点缀了这个世界。
她甚至都不知道纪思辰是否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活着才有希望。
回家的路越发长了起来,也许是最近贫民区又不太平了,经常见警车过来巡视,据说再有几年这一带会彻底消失,变成建设新城市的规划区。
每次听到鸣笛声她都会猛然惊醒,害怕警车发现家里的异样,她支持母亲去自首,却不希望失去母亲。
人本来就是矛盾的集合体,而世上的任何事都不能尽善尽美。
在巷子里转过弯,方若渝看到警察们用警戒条围住了一座废弃已久的高楼,围观着?一群人。
报亭的老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见到方若渝整个人都慌了神,大蒲扇也不摇了,走到她身边说:“小渝啊,那边出了事,有人跳楼了。”
什么?虽说这里的人都不太富裕,但至少可以解决温饱,为什么会跳楼?
她向后退了两步,似乎又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天色暗了下来,天边的红却没有消散,鲜艳得像人身体里的血ye。
“警察有调查出原因吗?”
她以为老板只是好心地提醒她。
可老板叹着气摇了摇头,“是我报的警还叫的救护车,我见到的时候人的身体已经凉了。”
“小渝,你?别害怕,以后有什么事,邻居们都会帮你的。”
方若渝不明白他说的话,越发感觉蹊跷了起来,她忍着?恐惧一步步向人群靠近。
那是一阵刺骨的寒风,刮在她十七岁那年的夏季。
她不停地摇着?头向后不断倒退着?,医护人员把死者从簇拥中抬到救护车上,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瞬间失语。
喉咙被人掐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连哭都没有了意识。
全部都是她以为,以为母亲会自首,却不想母亲早已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母亲走得并不安详,背后的血迹沾满了衣衫,睁着?眼睛看着?天边最后一次出现的红,两处红夹击着一条脆弱的生命。
方若渝跟着?坐上救护车,这是她第二次坐。
第一次送走了她喜欢的人,第二次送走了带给她生命的人。
她回到了生命的起点,这一次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手?术室外?的灯从红色变为绿色,主治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了口罩对众人说着?英语,大意是手术很成功,接下来需要按时吃药好好调理?。
纪思辰被护士们推进ICU病房,她的意识清醒,可身体不允许她醒过来,这次回来她明显地感觉到这具身体大不如?前。
她甚至想替安知妍问一句很狗血的话,“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掉线已久的系统终于打开了信号,一看眼前的场景就傻眼了,“宿主大人请问您是怎么进来的?按理?说这个需要我们总部给您开启权限的!”
纪思辰很想翻白眼,奈何硬件不支持,系统要是知道她一个阿瓦达索命咒进来了,估计又会屏蔽信号。
不得不说,【死了都要爱】被她整治了一次,居然还有小脾气了。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进来了。”
系统给她解释完【林漫菲】的死因,大脑内突然响起了踹门的声音,纪思辰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你?在干嘛?谋杀宿主?”
“你?就是009418?”
“请问您是?”
“前台小妹说,我刚才充错的点卡,进你?名下的个人账号上了,说吧这怎么办?”
生活好悲伤,【死了都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