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请青去阳台放扫把时,他的脚后跟被什么尖尖的东西划了一下。
倒也不至于受伤的地步,但外物嵌入皮肤的疼,还是让迟请青下意识低头寻找“这根刺”的来源。
迟请青的脚跟后,靠停了个拴着短红绳的纸飞机。
玻璃杯打碎前:
——江今序从浴室落荒而逃,原先攥着打算递给迟请青的内裤不知被随手丢进哪个角落,不过此刻,他也无心探究了。
正对于沙发的抽屉是江今序储备烟的“仓库”,他心急火燎的拉开抽屉,迫切想要拆包烟消愁。
结果,翻来覆去,抽屉内排列整齐的烟全部不知踪迹,有另一种消遣物取而代之,映入江今序眼帘的,是从阿尔卑斯到不二家各种口味的棒棒糖。
江今序哑然失笑。
无奈之下,他顺手挑出两支,某种的心理作祟,江今序把橘子味的咬得嘎嘣响,对葡萄味的格外垂怜,慢慢含到融化。
最后一丝甜意在嘴里消失殆尽,江今序起身,去扔两根棍棍。
扔完后,江今序撩眼,打量自己方才坐过的地方。
他头一次冒出沉于黑暗中是在消磨人的念头,既然有了这种想法,无疑,倘若他再回去,定然更坐不住了。
江今序只好走去阳台那边吹吹风。
殊不知,潜移默化间,涌动的念头并非偶然。
这是江今序在逐渐摆脱过去枷锁的最好证明。
江今序的手撑在杆子上,似乎对皮肤直接接触铁锈的行为不太在意。
他心情不佳,即便享受晚风,也无法捎来真正的惬意,只是暂且抹掉思考,让他不必苦苦纠结。
楼上哪家的音响飘来悠扬乐声,应当是屋子的主人忘记关窗,和着风,江今序的耳朵依稀能捕捉到“劈叉”“下腰”“真棒”等断断续续的关键词。
天花板被这连贯的步子震得哒哒作响,可想这练舞之人的用力。
江今序把头探去外面,他朝上瞧,只能瞧见频频被甩出窗外的灰色帘子。
江今序的思绪也随着那节帘子发散。
他想到几年前元宵节展会上他未解开的灯谜、高中时跟人打赌却没在一天内还原出的魔方,最后还是他喊上陈赴习,一块块把魔方拆了又拼、码头边即将航行的游船….
不知怎么的,最后,乱飞的思绪定格,又毫无关系的绕回站在舞台,被掌声包围的迟请青身上。
“下面有请获奖者——迟请青发言!”
江今序凭空脑补了宣读的声音,但想象中,并没有主持人的影子。
他看到迟请青握着话筒的手在紧张的发颤,迟请青开口,嗓音却不似江今序记忆中的清亮——那是种嘶哑到怪异的变调。
好比玫瑰招来的不再是蝴蝶蜜蜂,而是吐着信子的蛇。
江今序被惊的一下子回过神来,连连后退数步,指甲掐肿了掌心的rou。
与他正对着的那家住户开了灯。
这是照亮江今序夜晚的第一束光,仿佛在和他打着招呼。
许是小区开发商秉持寸土寸金原则,所以这相邻的两栋楼挨得非常近。
两个正在阳台捣乱的小坏蛋显然未料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行动会遭 “曝光”,哥哥心虚的挡住快被他两挥霍秃了的盆栽,弟弟则讲义气的挡在了哥哥前。
赶来现场的是一个掂着锅铲的男人,及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
如果江今序没看岔眼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新买来的盆栽,因为绑在上面的“喜迁新居”标签还未摘掉呢。
男人正要发火,结果被女人以闻到糊味为由推回了厨房。
哥哥和弟弟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不敢动。
待女人确定男人走远后,她轻轻带上阳台与客厅之间的门, 用围裙抹了把手,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抱进怀里。
她非常公平的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吻,好声细语的告诉他们不准再有下次。
厨房那边传来丈夫的催促声,女人忙不迭起身,她从兜里翻出两张抄满做菜步骤的便利贴递给哥哥和弟弟,让他们折纸玩。
开门前,她瞥了眼变得乱糟糟的阳台,颇为无奈的拨了拨染了油烟味儿的头发:“你两不罚就不长记性,今晚就得罚你们不准剩饭。”
江今序作为旁观,竟把这家中再常见不过的琐碎品得入迷。
每逢江家出席的大型聚会,江今序听过最多的,就是别人夸江母优雅知性。
对楼女人所展现的与之相悖形象,却让江今序领略到了他一直在偷偷着羡慕的温柔。
对面的弟弟把女人给他的贴纸折成了纸飞机,折好后,他用力捏了捏纸飞机的尖儿。
两个小孩子的洞察力很是敏锐,他们神同步的扭头,跟江今序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大哥哥好!”
鉴于江今序是弟弟搬来这里见过的除家人外的第一个人,故而他格外兴奋,过去扒着阳台的护栏,朝江今序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