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悦突然就泣不成声:“我现在就坐车!马上过来!让她等我……舅舅,让她等等我!”
唐恋恋没见过秦悦悦这位八十高龄的姥姥,但不止一次从她嘴里听说过,还吃过她老人家带给外孙女的素菜锅贴。
秦悦悦年幼丧父,秦妈妈一个人生活艰难,拉扯不易,所以很多时候她是把女儿寄养在姥姥家的。
据秦悦悦回忆,她是直到上高中之前,才彻底搬回的自己家。
这种事平常不稀奇,可这种感情却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谈不上相依为命,却也是相伴扶持了很多年。姥姥应该格外疼惜这个命苦的孩子,不然不会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这么放不下她。
唐恋恋二话不说,取下围巾整个儿缠在了秦悦悦脖间,又跑到前边去替她拦车。
最后一点昏黄的光影被浓云彻底遮掩,尘屑飞舞,漫天乌烟瘴气。
自行车吱吱啦啦拐出校门,又被瘦高腿长的少年单腿撑停,校服肩臂处的两块红色,在风里鲜艳若血。
唐恋恋拉开车门,最后抱了一下秦悦悦,一言不发把她送上了车。
秦悦悦泪眼朦胧,抬着围巾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在司机起步的同时,她转向车窗,向车外的两人轻轻挥了下手:“你们快回吧。”
又低声沉yin:“恋恋,明天……可能要帮我请假。”
出租车向北疾驰而去,唐恋恋回头,眼底是隐忍过后的chaoshi。
“是她的姥姥病了,突然接到的电话,说恐怕……熬不过今晚。”
唐恋恋绕到卓一堂身后,抓了他的衣襟跳上了车后座。
她原本是和秦悦悦一起坐公车的,但现在独留下她一人,就索性让卓一堂载一程了。
卓一堂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远处晦暗的天色,低头开始奋力蹬车。
☆、风中飞翔
疾风大作,土雾弥漫。行人和车辆匆忙驶过这个城市。
唐恋恋突然有一种他俩与其他人行程全然相反的错觉。风撕扯着衣领,让她不由寒战连连。她把拉链拉到最上,缩着脖子恨不得只露出两个眼睛,但卓一堂的校服襟子随风飘舞,总一次次往她脸上糊。
“今年好像格外冷呀。”唐恋恋伸出手替他把衣服往前拢去,并抱怨,“你好歹系好衣服啊卓大人,没感觉这风只往人身体里灌么?”
天边突然闷雷阵阵,卓一堂说了句什么,但很快消散于风中,唐恋恋并没听清。
她直接动手了,埋着头在他背上,摸索着将两个衣摆凑在了一处。琐是琐,链是链,多亏得她手巧才没费太多功夫。
“唉这样就好了嘛!”她最后还在上面轻拍了拍,满意地说,“看吧看吧,如此你也缓和了,我也不会总被它sao扰了。”
卓一堂微垂头,扫了眼自己的前胸,没说话。
也许是为了赶路,他硬是把自行车登出了四轮轿车的效果,平稳,快速。
惹得唐恋恋最后终于放飞自我,舒展开双臂,逆风狂喊。
“你不冷了啊?”
卓一堂侧头看她一眼,感觉自己都要被她震耳鸣了。他自己是出力的一方,额角和后背这会都渗出了汗,自然是不冷的。
唐恋恋大声说:“冷的,怎么不冷。秋风瑟瑟如刀刃,割在脸上滋味可爽了。你感觉不到吗?”完了她又自问自答,“哦也是,你可能蹬车蹬得卖力,感觉不到的。”
卓一堂无声磨了磨牙:“既然冷就把自己藏起来,现在这样是在干什么,想装一兜子寒风和尘土回家啊?”
唐恋恋一听就嘻嘻地笑,说:“感受你的飞车啊。虽然很冷,但这个不是更爽么?我车技不好,从来还没这么飙过一回呢。”她在空中舞动双臂,“以后你都要住校了,能被载的机会可就更难能可贵了,所以值得珍惜啊。”
说到住校这个事,唐恋恋莫名觉得还挺不舍的。过去他们三个总是一起回家,或骑车或公交,一路打闹说笑,如今卓一堂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想来住宿学校,也是情势所逼。
卓一堂不知道听见了没有,他不接话,只是车速渐渐缓了下来。
唐恋恋抓着他的衣服两侧,歪头看他:“哎卓一堂,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和悦悦一起报了个课外班。主要是补习数学和化学。嘿,你也知道我们两个,这样一路差差差下去……”
“有用么?感觉怎么样?”卓一堂打断她,一侧嘴角竟轻轻往上提,语气意味不明地说,“不行就别浪费钱啊,家长辛苦挣来的打了水漂岂不可惜。”
这是什么意思!
唐恋恋短暂的懵逼过后有种想直接锤爆他头的冲动。
她还来不及谈谈感受和收获,细讲一下那个教数学的有趣的老头儿,就这样被完完全全给否定彻底了。
论什么是最佳损友?这个就是!
唐恋恋气结,指着这人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要不是,要不是考虑到我的人身安危,我就……我就……”
就爆了你这大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