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满斟了一杯。
走到了荣吕面前。
“我敬你。”松虞说。
她慢慢地抬高了酒杯——酒杯的边缘,还印着一个妩媚的唇印。
她将这杯酒泼到了荣吕的脸上。
霎时之间,会客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无比惊愕。连荣吕自己都愣在当场,瞠目结舌,满脸shi漉漉的水痕,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蚂蚁也敢挑衅大象。
这真荒谬,但也真勇敢。
松虞不禁快意地想,这是她熟悉的寂静,是她在十九岁那年就曾享受过的寂静。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付出代价,但她根本不在乎。
她只在乎这个瞬间。
松虞又转过身,定定地看向尤应梦。
“你想离开这里吗?”她问。
在那一瞬间,尤应梦觉得自己看到了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她是迟疑的。
但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于是松虞握住她的手:“那我带你走。”
她们径直向外跑。
尤应梦一度险些被裹身的长裙给绊倒,但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明明如此纤细,也是如此有力,始终指引着她继续往前。
她们推开那些围观的男人们,撞倒服务生手中的香槟,澄澈的ye体被摇晃出了猛烈的气泡,在半空中泼溅出来——像是在庆祝一场突然的重获新生。
池晏凝视着松虞的背影。
很多年前,他曾经看到过一个同样美丽的女人,屈辱地握紧了酒杯。
于是他一直以为这就是女人。
她们总是如此温柔而孱弱。
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堕入地狱,来换取……保护一个人的资格。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原来有人可以说不。
他的陈小姐,和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像。
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因为她是这样勇敢和耀眼,因为她总是站在阳光下。
所以他也只是站在原地,站在黑暗里,看着松虞以某种一往无前的姿态,冲进了亮得刺眼的光明。
*
荣吕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一脸愤恨地看着那两个女人越来越遥远的背影,张口就要命人关闭栈道,拦住她们。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钢铁般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钻心剜骨的剧痛。
荣吕几乎以为自己的骨头都被当场捏碎了。他咬紧牙关,才没有当场失控地痛叫起来。
汗水模糊的视线往上移。
他看到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
逆光之下,池晏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巨人一般高大。他仰头望着荣吕,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他握住荣吕的手,仿佛也裹挟着地狱之火的温度,是能够将他挫骨扬灰的烈焰。
荣吕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他第一次品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在这几乎要窒息的痛里,他不禁扪心自问:从前自己怎么会看走了眼,觉得这个男人只是公爵家的一条狗,最好拿捏?
而池晏微笑着,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荣议员不会以为,你找人威胁我这件事,就能这样算了吧?”
第53章 抓住你了
一直到坐上飞行器的时候, 尤应梦仍然还感到做梦一般的不可思议。
剧烈运动令她的胸口还在不断地起伏。飞行器在盘旋之中升空。而她凝视着窗外,那座闪闪发光的、银色的螺旋桥正在变得越来越小,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DNA分子, 一个不匹配的基因序列, 从自己的人生里慢慢淡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逃了出来。
但是她却立刻听到松虞认真地纠正自己:
“不是逃。我们是堂堂正正地走了出来。”
这时尤应梦才意识到,她早已将自己的想法给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松虞又递给她一杯温水。
她接过来, 仍然失神地看着松虞, 忍不住问道:“你刚才……那样做,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怎么会害怕。我说了要给他敬酒,手滑而已。”松虞对尤应梦眨了眨眼,十分促狭地说,“最多让他泼回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会泼回来吗?”
这张沉稳的脸上, 难得露出了少女一般的灵动。
尤应梦仿佛也被她的愉悦给感染了,忍俊不禁地说:“他不会的。他这个人最要面子, 不会当众做些什么。只是背地里……”
“背地里搞小动作?”松虞微微一笑, “那他已经做过了。”
尤应梦一怔。
“他早就拿一张隐私照片来威胁过我们。”
“但我觉得,和区区一张照片相比,还是一个大活人比较重要, 对吧?”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