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声锤击响起时,天色还泛着蒙蒙的荧蓝,大地尤且未曾醒来,只有朦胧的薄雾自水边蔓延。
砰砰砰!
砰砰砰!
城门被猛烈地敲响,引得守门兵士跑下城头,钻入侧边了望塔内张望。这洞开的窗口离地也有三四米高,士兵迎着晨雾伸出头去,只能看到下面依稀几个黑影。于是喊道:“什么人!来干什么!”
砰砰砰!
砰砰砰!
持续不断的敲打又急又重,轻易盖过青年生涩的呼喊,同时招来更多守城卫士的注意。伴随匆匆脚步,一列队伍就在城头摆开架势。头盔顶上一束红缨的头领率先拉满弓弦,搭住一支啸箭,对着远处林间一射!
闪着寒光的箭头劈开迷雾,同时一阵长长的尖锐啸音划破清晨shi润细腻的空气,清亮得刺耳。
霎时间四下俱寂,那头领才又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是格罗里恩的商队,前来拜见阿尔丹之王!”
下面的黑影答得果断,于是头领一个示意,叫士兵吊下一个草篮。片刻,放出的麻绳被轻轻拉了三下,士兵将篮子扯回,里面放着两小瓶酒,以及一个揭开了火漆的信封。里面的信纸已被抽掉——照这封壳鼓鼓囊囊的形状来看,其中曾经是有过信件的——此时里面只一张字条,落款印有国王的山形刻印,而文字内容如下:
我,阿尔丹之王,希尔阿斯,允许格罗里恩的商队进入停留。
赫里曼攥着拳头连连跺脚,他的鞋子破了,豁开的大口间鲜血淋漓。疼痛和失血让他发颤,但年轻的男人不愿倒在同伴身上,于是又绷紧了脊背,在地上狠狠踩了几下。
厚重的木门便是在此时缓缓打开,迎面是一个全副武装,头盔上竖着红缨的中年男人。他飞快地扫了众人一眼,便对着当头一匹马上的男子低头行礼道:“格罗里恩,我们的朋友,王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马上的男人用深褐色的粗布包裹了头脸,只露出两只深绿的眼瞳,瞧不出年龄相貌。他身前别着一枚银亮的胸针,其崭新整洁与他及队伍众人风尘仆仆的装束十分不称,一看便是特意佩戴,彰显身份之用。
他对着守卫长略一点头,就要翻身下马,却被那中年男人拦住道:“王等你们很久了,吩咐不必下马步行,请尽快进城。”
男人于是又一点头,他身后几个已经跃下马背的男子又翻身而上。为表恭敬,一行人也不纵马驰骋,只是缓缓催动坐骑,载着两车货物进入城门。
“请诸位先行休息整理,等候王的接见。”
一行人看看侍从笔挺利落的暗红短袍,深黑腰带更束得他挺拔笔直,这一队风尘仆仆,血汗淋漓的行者与之对比,确实瞧着不太得体。侍从看了眼立在角落间摇摇晃晃的小赫尔曼,补充道:“会有医者来屋内为大家包扎治疗。”
这队士兵,不,商人的头领——格罗里恩——已同其余人一样解下自己裹脸的头巾,露出自己半长的红发,闻言点头对侍从简短说道:“多谢款待。”
又对跟随他的众人点一点头,这一行灰头土脸的汉子才各自跟着侍从往房间走去。
“格罗里恩大人,王的朋友,您的房间依然在原来的地方。”那侍者指引着格罗里恩向前,这支队伍大约十数人,成员来去变换,并不是每一张面孔都能相熟,但格罗里恩已和山中之国互通往来十一年,是王,也是臣民们的老友。
“您的面色有些不好。”
“请不要如此尊称,多尔兰,你总是让我受宠若惊,”红发男人笑了笑,但颊侧僵硬的动作却更显他苍白憔悴,“我们在北边的鹿岭绕了远路,本来想和林地居民交换一些东西——”
多尔兰打开了房门,正替取出预备的换洗衣物,便没注意男人吃痛停住的话音。他在侍官背后偏着脸,用自己微曲的红发遮住颊侧不受控制深深咬紧的肌rou,眼窝中蒸出一点shi汗,很快又消弭在空气中。
“大人,这是您上次留下的衣物,我们擅自又预备了新的外衣。”深衣侍从转过身来,看向格罗里恩略带苍白但镇定沉稳的面孔。
“多谢。”红发男人颔首。
简短交谈了几句,等多尔兰也自然地卸下敬称,二人才道别分开。
房门轻轻合上的那一刻,格罗里恩几乎是不能自控地跌在床上,他双手抚摸着腰侧,口中情不自禁泄出轻喘与呻yin。“啊……哦……老天……”斜卧在床,鼻尖就埋在脸侧红发之中。有头巾包裹,这头及肩微曲的头发瞧着还算顺滑光亮,此时近距离接触,却也能闻到一股沙烁土粒的气息。
疲惫已经席卷了他的全身,除了旅途的劳累,又有一种沉甸甸的痛苦正纠缠不休,虽然他很想将之看做一种恩赐,就如所有长辈、所有美好故事中讲述的那样。但——这实在是太疼了。又折磨得他好累,格罗里恩几乎到了极限——因为他还得在所有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这又是另一重痛苦——天知道他刚才是怎么爬下马的!
男人开始解开自己衣上的搭扣,随后又几乎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