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的,他看起来那么面嫩。”
这些人跟路谦都不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路谦今年到底几岁,但可以确定的是,路谦尚未到及冠之龄。
太夸张了!
人比人,果然是要气死人!
不过,兴许是因为差距太大了,等他们依次进入自己的号房后,反而冷静了下来。没办法,这个差距已经大到了让他们完全兴不起攀比之心来。
随着应考生们的陆续到达,贡院四处都传来小声的说话声,之后不久,大家都进入了号房,四下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此时,路谦却一脸懵圈的看着正在排队的应考生队伍……呃……
秦举人一贯是个跳脱性子,他读书倒是很用功,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中举的。但这人是属于该用功的时候就用功,该玩乐的时候就玩乐,再者因为天生乐观的缘故,他没有其他考生身上都有的紧迫感。
这不,应考生都进去一大半了,秦举人这才姗姗来迟。
其实也不算太迟,毕竟这会儿也才刚下半晌,反正肯定是来得及入场的。
让路谦震惊到两眼发直的,不是秦举人来迟了,而是他身边的人。
秦举人啊,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把程大少爷给拽过来了。
路谦:……您有事儿?
他赶紧撇开同僚,上前道:“请未取得举人功名的人离开这里,立刻离开。”
秦举人见着路谦,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路谦再度重复了一遍,后来索性拽过了程大少爷,压根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不能在贡院外头捣乱!”
程大少爷绝望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想来吧,他强行把我拖来的!我挣扎了,我挣脱不了他!还有,我也跟他解释了,他不听……谦哥儿,你赶紧帮我跟他解释一下!”
路谦无言以对的看着这俩,突然间觉得好心疼自己。
祖宗及时出现,抱着肚子哈哈哈大笑,仿佛看到路谦吃瘪是他鬼生里最大的快乐。
这场乌龙到底是解决了,就是路谦怎么也不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让秦举人误会了程大少爷也要跟着一起考会试?噢,应该是这段时间程大少爷那刻苦用功念书吧,可那不是因为九江书院要考核吗?
甭管怎么说,秦举人还是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进入了贡院,路谦随后也进去了,丢下了满脸绝望的程大少爷。
程大少爷倒是带了东西的,笔墨纸砚以及吃食都带了,这是秦举人提前就准备好的两人份。但独独没带银两,毕竟在贡院是没处花钱的。
但问题来了,他现在要怎么办呢?
来贡院是秦举人提前叫的马车,吃过午饭就过来接人,到了贡院前面的那条街就把他们放下了。如今好了,程大少爷身无分文,还拎着两个又大又笨重的篮子,面对这个已经待了几个月但还是相当陌生的京城,无辜迷茫又绝望。
路谦的家倒是不难找,就算不认识路,他还是知道巷子名的。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反正按照正常人的脚程,最多两刻钟肯定是能走到的。
但程大少爷真的不是正常人,他就是个文弱书生,而且还提着两个大篮子……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仿佛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悲惨境地,于是,天空开始洋洋洒洒的飘下了小雪花。
这都二月初了啊!又下雪了啊!
程大少爷满脸震惊的抬起头,随后又悲伤的低下头,他太苦了,真的太苦太苦了。
……
此时的贡院里,路谦也跟程大少爷有着同样的感触。
太苦了。
看看底下那些应考生,都已经收拾准备打算提前休息了,毕竟明个儿才是正式考核。那么问题来了,明明到了明个儿早上,主考官才会拿着卷子过来,他们这些监考官来得那么早又是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问得很好,路谦身边的同僚安慰他:“等你再往上升一升,就不用来这边受罪了。”
“我觉得不可能。”路谦的脸上露出了程大少爷同款的绝望,“就冲着我这个年岁,这份罪就免不了的。”
很正常啊,只要同级别里面需要出来个人,那不是路谦还能是谁?官场是看官阶没错,但当官阶相同的时候,看的就是年岁和资历了。
路谦这个情况,外头的人看着就特别羡慕,可里头的人却明白,以后再有苦活累活,就有人分担了。
同僚笑得很开心,边笑边点头:“确实,确实是这个道理。对了,路侍读可曾娶妻了?”
“没有。”路谦知道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索性抢着道,“我年岁轻倒是不着急,再者……我姑母人在金陵,这婚事不好办呢。”
同僚愣了一下,大概是第一次听说婚事还要姑母同意的,好在随即他就想起来了,路谦自幼丧父,母亲随后改嫁,他则是跟在早已出嫁的姑母身边长大的。
想到这里,同僚就觉得路谦这事儿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