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韬点了点头,却反问道:“你呢,不早点休息吗?”
闻韬一时气血上涌,但暗自一想,这确实是唐无衣能做出的事,他赶着回去复命,自然不会多耽搁,都怪自己大意,一觉睡到此时。他一向不是鲁莽之人,想明白后反而气定神闲地收拾起行装,还思虑周到地带上了东都阁的官印。毕竟李枢赐的金牌在唐无衣那里,若没有官印他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
“回陛下,已查明。”唐无衣沉声道。
李枢听罢,并未置词,而是背着手沉思了一会儿,转身问杨吉道:“燕王伤寒可好些了?”
唐无衣不再多言,二人在观政殿沉默地立了片刻,杨吉便带着李栩进来了。几日不见,李栩清减了一些,原本面如满月的脸似乎多了一些棱角,原本和煦的微笑此刻也有些僵硬。他本来一进观政殿看到李枢时
大明宫观政殿内,唐无衣已立于殿下,殿中只有李枢,宫人都散了,只有杨吉侍立一旁。
“唐岳,五日之期已满,你都查明了吗?”李枢问。
闻韬便依言乖巧地回了房间。房内果然已放好了盛满热水的浴桶,闻韬素来爱洁,和唐无衣行走江湖免不了风餐露宿,但唐无衣总是尽最大的可能为他安排洁净的住所,只要有水的地方必会竭尽所能为他安排洗浴之用。现在回了东都阁更是如此。闻韬整个人泡在浴桶之中,疲乏之感略略散去了一些,思绪又回到了案子上。
此时已过了酉时,从昨天到现在两人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也没合过眼,唐无衣见闻韬已有些体力不支,便赶紧让他坐下,吩咐阁中的弟子拿一些吃食过来。“汤面就好,卧一个鸡子,飘几片青菜。”唐无衣不忘嘱咐,他知道闻韬不惯骑马,长途奔袭,脾胃必然虚弱,荤腥还是少沾一些。
唐无衣闻言一看果真如此,又重新看了一下李桓的信,恍然道:“先太子提到画了回鹘公主的画像。一般书画所用宣纸不同,但先太子当时被幽禁在东宫,写这样一封信又要掩人耳目,可能就是从一张纸上裁下的两半,一半写信,一半入画。”
“回陛下,燕王昨日上疏道身子已经好了。”
唐无衣柔声道:“今日已是第三日了,明日必要返程回京都复命的。我再整理一下这个案子,弄完就休息。”
过的痕迹。”
唐无衣也没有答案,两人把蒲先生所有的手卷都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幅丹青的踪影。
李桓的书信一现,蒲先生受谁胁迫,为何而死就很清楚了。然后就是端午宴,唐景啸作为当年之事的参与人被毒杀灭口尚且说得通,但春喜班又是谁请进的宫,又是被谁毒杀的呢?闻韬想得昏昏沉沉,竟然不知不觉地在浴桶中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将他抱起穿好亵衣放在了床榻之上,闻韬依稀听见仲夏的风吹过风铃,如同一阵叮叮咚咚的呢喃,自己的面颊上便落下了一个轻吻。
第二日闻韬醒来时已过了巳时,之前都有唐无衣来叫醒他,今日醒来却是空荡荡的,闻韬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披好了中衣就往房外走去。唐无衣不在阁中,他的房间床铺理得整整齐齐,马厩中少了两匹快马。闻韬叫来阁中的弟子询问,果然唐无衣天一亮就出发去了京都。“唐阁主道,道长连日辛苦,不得打扰道长休息。”那弟子还不忘补上这一句。
第134章 5.26朱砂
李枢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等他来了当面对质吧。”
“那书信、丹青以及天策令牌应该是一并送到蒲先生手中,令牌交予了你义父,书信在此处,丹青去了哪儿?”闻韬问。
“燕王。”
收拾妥当已近午时,闻韬肚内空空,便在东都阁吃了一顿便饭,吃完经过蒲先生的灵堂,想起李桓的信,闻韬心中感慨,便在灵堂前端端正正行了礼,起身时眼睛似乎被什么晃了晃,定睛一看,是烧完的烛台,守灵第一日用的是蒲先生生前采买好的香烛,因保存了好久,颜色有些暗,带一些褐红,后面两日的香烛是后来采买的,颜色很新,白得发亮。然而闻韬被晃到的却是第一日的蜡烛落下的蜡滴,粘在烛台上,闪着光泽。闻韬心中大奇,用手捻了捻,仔细一辨,竟然是朱砂!朱砂色艳,却不宜放入香烛之中,皆因朱砂火锻后会产生剧毒,因而需要染成朱色的喜烛尚且不会用朱砂,何况是丧葬所用的香烛。闻韬稍作思虑后马上出门找到了当日蒲先生定好的棺椁铺,询问当日蒲先生所定之物,问毕,闻韬脊背一阵发凉,赶紧回到东都阁,带着两匹快马往京都疾驰而去。
果然,汤面上来后闻韬吃得欢快,只是目光有些涣散。唐无衣道:“我已帮你烧了水,你回房后洗个澡就睡吧,这几日辛苦你了。”
“那正好,传燕王过来,你亲自去接吧。”李枢道。
“何人所为?”
杨吉得令下去了,他自然知道李枢的意思,这一路不许李栩和任何人接触,也不许他带任何人过来。
待杨吉走后,李枢盯着唐无衣道:“真的是他?”
“千真万确。”唐无衣笃定道,“臣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