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夏勇辉握住韩承业紧紧交握的手给予支持,还好,对方没有拒绝。
“被捕后警方联系了大使馆,大使馆联系了我爸,我爸托朋友在那边给我找了律师。”韩承业闭了闭眼,重忆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律师说需要李艺晨的证词来证明我是无辜的,否则我会被判终身监禁,但从我被抓开始就联系不上他了,而且法官没有批准保释申请,把我关进了拘留所……我是在那里面第一次听说了‘Jing利’这个组织,有个看守是,他在对我进行关押前的例行检查时发现了我背上的纹身,以为我也是那里面的人,对我的态度出奇的好,后来我就把我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他说可以帮我的忙,只要我真正的加入他们。”
听着他无可奈何的叹息,夏勇辉轻声安慰道:“在那种情况下,你没的选。”
韩承业皱眉苦笑:“对,我没的选,那时我才二十二岁,总不能因为个莫须有的罪名在国外坐一辈子牢……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仅仅一周之后我的保释申请就通过了,然后律师告诉我,李艺晨也找到了,但他不肯为我作证。”
“作证的话,被判终身监禁的就是他了。”夏勇辉毫不意外那孙子一渣到底,所有对韩承业的好,不过是PUA对方为自己卖命的套路。
“是的,所以他坚决不肯出面,我又去找那个看守,问他有没有办法帮我撤销起诉,他让我回去等消息……有一天晚上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跟他一起去见李艺晨,他们有三个人,进屋就把李艺晨绑了,然后,当着我的面,他们……”
此时此刻,夏勇辉感觉掌下的手指紧紧蜷起,又见韩承业喉结狠狠一滚,一字一顿地说:“他们剪了他的舌头。”
夏勇辉一口冷气倒抽进胸口——彷如身临其境的嗅到了血腥味、听到了嘶哑的惨叫——错愕瞪眼:“为什么?他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么?”
“他丢了货,欠的钱没法还,已经没用了,但是我还有用,因为我家有钱,那个看守已经从律师那把我的身家背景都摸清楚了……”卸下撑在桌面上的力道,韩承业向后靠到椅背上,仰头望着白惨惨的天花,“李艺晨不想死的话就只能去坐牢,而我要做的就是替他把钱还了,连本带利一百万欧元,是我爸卖了两套房子帮我凑的……拿到钱之后那个守卫跟我说,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他一定尽心尽力……而我想的是,以后绝不能再跟这帮人扯上任何关系,天知道我会不会是下一个李艺晨!所以我递交了结束交换生课业的申请,提前回国,切断所有联系。”
他又倾身向前,抽回手,目光凝重的望向夏勇辉:“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愿帮你们那位祈老师的忙了吧?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而不是天天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剪了舌头!”
夏勇辉当然能理解,试想如果有人在他眼前剪活人的舌头,他会不会来做法医都有待商榷。无所畏惧的不是超人,是白痴,恐惧感是每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会产生的情绪。那些人当着韩承业的面惩罚李艺晨是为了让他知道,在那个黑暗的地带里,他们就是法律。
“对不起,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他再次握住韩承业的手,在对方试图抽走时紧紧握住,“我不会逼你,是否帮助祈老师,决定权在你……还有,承业,你只不过是爱错了人而已,别让这件事压自己一辈子,你自己说的——谁还没爱过个把人渣啊,是不是?”
韩承业的视线似是被什么牵住了一样,在那疲惫不堪却还强撑笑意的眉眼间久久停留。
“是啊,”他的嘴角淡淡勾起,“谁还没爱过个把人渣啊。”
感觉指间的力道不再抗拒,夏勇辉舒了口气,问:“那……现在能谈谈咱俩的事了么?”
敛起笑意,韩承业给了他一个不怎么乐意的表情。夏勇辉觉得自己可能是跟罗家楠他们混久了,脸皮比以前厚的多,只当没看见对方表现出的拒意,自顾自地说:“你那天晚上没值班,到底干嘛去了?别跟我说只是回家睡觉,你鞋子上好多土。”
韩承业皱皱眉,无奈道:“我去山上挖土了。”
“挖土?”
“对,我养了只变色龙,饲养箱里的土该换了。”
“变色龙?”夏勇辉假装不知道。以他对罗家楠的了解,韩承业养变色龙的消息可能不是从正道来的,要不怎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坏个手机?
韩承业拘谨的点了下头:“李艺晨养的,我曾经想送去宠物店,但是养起来太费钱,没人收……可那么扔了的话,它很快会死在野外,我回国的时候就带回来养了。”
“所以你从来不带我回家,是因为……养了变色龙?”又是纹情侣纹身又替人家养宠物,夏勇辉听了有点憋气——果然是渣男有人爱,像我这种老老实实的就只能去那被甩的。
“对,西弗对陌生人的敌意很强,你去的话很可能会一直攻击你,只能让它待在箱子里,那样它会抑郁的。”
——你倒不担心我会抑郁!
意识到在韩承业心里自己的地位还不如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