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调查方向错了?指使徐汉杀袁先lun的不是程晖?
他从卷宗中抽出袁杰带来的那封威胁信。对程晖的怀疑源自于此, 如果说袁杰用一封威胁信来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他和徐汉有没有交集呢?
罗家楠又去翻安保公司的派遣记录,对着袁杰名下的公司一家家比。没有。再看私人保全服务的,也没有袁杰的名字。对着电脑放空了一会,他在户籍系统里输入袁杰的名字,调取其户籍信息。结果是除了袁杰的母亲许美兰女士,他的妻子孩子都已经注销了户口,目前均为外籍。
不过,许美兰?
这个名字出现的同时,罗家楠的手已经翻开了厚厚一摞的派遣合同。他确信这个名字曾出现在某一页纸上,然而之前只顾着看甲方签名没注意内容,一扫而过了。翻腾了十七八份合同,他终于在每份厚达三十页的合约中再次找到了“许美兰”三个字——作为服务对象出现在合同内。
象征性敲敲队长独立办公间的门,罗家楠进去把合同扔到陈飞的桌上,翻到有许美兰名字的那页:“袁杰他妈去新西兰的时候是由徐汉陪同出境的,在老太太身边待了三个月,袁杰不可能没见过他。”
陈飞仔细看过合同,眉心微皱:“你的意思是,袁杰在耍咱们?主动提供线索误导调查方向?”
罗家楠点了下头,又说:“但我想不通的是,徐汉为什么要保他,除了钱,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瓜葛。”
“这个啊,得去问徐汉。”陈飞站起身,从转椅靠背上拎起制服外套,“走,再去趟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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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来两趟,看守所的工作人员看见罗家楠直想笑——太敬业了有没有?
审讯室的铁门锵然关闭,徐汉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与罗家楠和陈飞隔着道铁栅栏对望。陈飞没一上来就问他案子,而是问他在看守所里过的怎么样,还让罗家楠给放了一段查干巴日帮忙录的视频。听到视频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叫“爸爸”,徐汉的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倔强的瞪着天花,不肯说话。
“你是个重情义,信守承诺的人,就算是欠了一屁股债也得想方设法的还上。”陈飞丝毫不吝惜自己对对方的肯定,“不过杀人得偿命啊,徐汉,你看,孩子还这么小就没了爹,你让他们将来怎么过?”
罗家楠在旁边听着,心说这套话我都快说烂了,可人家油盐不进呐!
等了一会没得到任何回应,陈飞点了下头,拎起合同展示给徐汉,语重心长道:“我们现在知道是谁雇的你了,按着这条线查下去,你不说,我们也能把幕后主使揪出来,但我觉着你并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恶徒,愿意给你个活下去的机会,徐汉,你得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啊。”
隔着将近两米远的距离,即便是视力上佳徐汉也无法看清纸上那些10磅大小的字。但从行文格式上能大概看出这是一份派遣合同。此时此刻他一反漠然的常态,眼睛死盯着那份合同,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想努力看清上面的字迹。
通过他的反应,罗家楠可以确信自己的想法没错。他明白,陈飞来此的目的并非是想从徐汉嘴里撬出答案——当然如果他愿意说的话再好不过——而是希望通过徐汉态度的变化来确认调查方向。
毫不意外,徐汉还是只说了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
“行吧,”陈飞收起合同,施然起身,“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徐汉,你好自为之吧。”
出了审讯室,陈飞把合同往罗家楠身上一拍:“走,去提人。”
罗家楠沉默了几秒,张张嘴,没说话。陈飞知道他在想什么,叮嘱道:“别想着通知袁桥,那样会让他更难做,夹在工作和亲情之间,没几个人能毫无顾忌的选择工作。”
“我明白。”罗家楠点点头,“您和我一起去?”
“嗯,让他们有气冲我撒,省得为难袁桥。”
“您可真够偏心眼的,对我怎么没这么善?”
“你家亲戚犯罪啦?”
“……”
罗家楠尴尬一笑,心说可着我们家的亲戚数,有犯罪潜质的恐怕只有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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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楠和陈飞上门时,袁杰正在陪母亲吃晚饭。一看两位警官莅临,客气着请他们一起吃,等听明来意后面色瞬间Yin沉。
他仍是不动声色,恭敬的向母亲报备:“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陈飞穿着警服,许美兰一看便知是警察找上门,又听儿子要跟他们走,顿时面露不悦:“你们要带他去哪?”
“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个案子。”
面对年逾七十的老太太,陈飞是难得的柔声细语。以前遇上过,到家里提人,爹妈撒泼打滚不让警察带孩子走,尤其是遇见那上岁数的,真挺难办。急了就往地上一挺,大有“你们要带TA走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的劲头。也有那大义灭亲的,带着孩子上公安局自首,只是占比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