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日阴时出生的人,用他们的血做贡品。
他毫不犹豫地应了。
他的双手早已沾满罪孽,多杀几个也毫无区别。他不畏惧往后可能要面临的审判,甚至是阿鼻地狱永无天日的折磨,他现在只想跟枝枝在一起。
其实从他为了枝枝开始杀第一个人开始,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回到布偶猫身上,策划假死戏码,杀了三个人。
接着再按照罗刹所说,拿了自己和枝枝的身上的毛发给他——在他拉着枝枝一起变成孤魂野鬼之前,还需要罗刹给他们二人作法。
一切尘埃落定,接下来只要把杀死枝枝的罪名嫁祸到那些男人身上,事情就圆满了。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这次终于再也没人可以妨碍他和枝枝。
可现实再次狠狠泼了他一盆冰水。
罗刹告诉他,这个法他做不了,他和枝枝只能活一个。
即他死,枝枝就得活,他活着,枝枝必须死。他们永远也无法在一起。
他们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只有短暂的交集,再无重合的可能。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发了疯似地质问罗刹,双手穿过那团袅袅黑气,只感觉到深入骨头缝的寒。
罗刹是个纯粹的商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语气淡然地说,他也不知道,他查到的天命就是如此。
天命如此,天命如此。
他算计了一生,到头来竟敌不过一个虚无缥缈的天命。
他觉得可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笑了很久,笑到撕心裂肺,泪如雨下。
一连几日他都没有合眼,像鬼魂跟在枝枝身后,看她在厨房乖巧地洗菜,在阳台垫着脚尖晒衣服,迎着阳光一边发呆一边给怀里的小黑猫按摩。她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但还是很认真地生活,笑靥如花。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不懂,为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能笑得这么开心?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枝枝红着眼睛,在对电话那端的人喃喃地说,“一定要给许叶哥最好的葬礼。许叶哥总是在照顾人,自己其实没受到多少照顾,我想在他入殓前亲手帮他化妆整仪。许叶哥从来不表达自己喜欢什么,我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带给他,让他黄泉路上不那么孤单。许叶哥没有家人,我想以他妹妹的身份送他最后一程。”
那一刻他愣住了,呆呆地看她不停揉眼睛的手,心里酸胀得喘不上气。
他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一直以来他倾尽所有都只为了跟枝枝在一起,然后才是让她幸福。既然跟枝枝在一起的愿望已经破灭,那不如让她幸福。
他想让她永远开心地笑。
破碎的魂魄让他的思维更简单也更偏执。
做不了枝枝的英雄,那就做她一辈子最难忘的人吧
接下来的日子他更加形影不离跟着枝枝,想摸摸她,亲亲她,想再次听到她在他怀里轻吟,想要在最后时光把她深深烙入脑海。
可他始终很茫然,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枝枝永远记住他?
然后,他看到程让要伤害他的枝枝,她很害怕。
他抽出匕首,毫不犹豫朝他们走去,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程让,杀了伤害枝枝的所有人。
当沈望白举枪示警,餐厅刹那死寂,他像瞬间被扒去人类外衣的丧尸,赤裸裸暴露在灯光下。
他忽然就对上枝枝前所未有震惊害怕的眼神。
她在怕他,她居然在怕他。
是了,如果当初他亲手杀了枝枝,她恐怕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不,应该是百倍的害怕,千倍的恐惧。
他的喉咙泛起酸楚的滋味。
对不起……枝枝……
其实我是想让你快乐的。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去,往他的枝枝走去。
他的时日快到了吧。
他不惧后面的枪,他是真的想帮枝枝擦嘴角的咖啡沫,只是……
错过这个机会,好像就没办法让枝枝永远记住他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佯装疯狂地攻向枝枝,果然不出所料,沈望白开枪了。
很痛,但也是一种解脱。
这个死法挺好,他是枝枝的哥哥,一切始于兄妹,就让枝枝的另一个哥哥来终结吧。
他只在乎一件事——他的枝枝……会恨他吗?
回忆的迷雾散去,许叶的鲜血已经流了一地,他连虚虚抚摸她轮廓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问眼前已经泪流满面的人。
“枝枝……你恨我吗……”
沈灵枝没有说话,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许叶苍白的脸上。
许叶的手缓缓垂下,他在奢求什么呢,枝枝怎么可能原谅他呢……
也罢,恨也是好的,只要她记得他,什么都好。
许叶就这么走了,没有临终的亲吻,也没有多余的解释,他